水果店老板跑过来飞起一脚踢在周天瑞的屁股上,口中骂道:“真正是倒霉透顶,弄了个拆家棚的小瘪三来破我的财!你摔死了倒不要紧,这一筐水果可是值几两银子呢!你赔得起么。”
壮汉过来扶起水果筐,对老板说:“算到我的帐下吧。我来赔你的钱。”他转身拍拍周天瑞的肩头说:“小阿弟,算了,你不是吃这碗饭的料,趁早到其他地方寻碗轻松饭吃吧。”
周天瑞一瘸一拐地走上码头,坐在岸边上望着东逝的江水,不由地心头一酸,就掉了几滴眼泪下来。瞬间,他觉得自己真没出息。男人么,就要顶天立地的,咋能像个婆娘,酸兮兮的掉眼泪呢!他擦着眼睛站起身来,一颠一拐地向客栈走去。
天黑严了,脚夫们方才回到了客栈来洗漱歇息。那壮汉走过来抬起周天瑞的脚看了,说:“呃,伤得不轻呢!脚脖子都肿成了猪蹄膀了,得请接骨大夫去治治呢!”
周天瑞说:“不用的,养两天就好了。”
“你小子倒蛮会过日子的,省下钱来讨老婆啊?”
周天瑞咬着牙不吱声。壮汉拿来一只粗瓷大碗,往里面到了小半碗烧酒,敲打着火石,碗里腾起起蓝色的火焰。周天瑞只是疑惑地望着他。壮汉笑道:“你不用怕,我不会向你讨医药银子的。”壮汉用手蘸着冒火的酒在周天瑞红肿的脚腕上来回地搓揉。半碗酒差不多用完了,壮汉的手也搓揉成了通红的。他又从床头的木箱中摸出一小包中药粉末,用烧酒泡了,又调入一只生鸡蛋,调成了蜡黄色的浆液,用条裹脚布把浆液裹在了周天瑞的脚上,说:“好了,小赤佬,用了这黄枝子明天就可以下地了。”
“多谢大哥,你怎会治伤呢?”
“做苦力的么,常有受伤的时候,得常备些治跌打损伤的药材,不然难吃这碗饭呢。”
第二天早上,周天瑞的脚果然消肿了,能踮着脚一瘸一拐到码头上去了。他坐在岸边看着脚夫在过山跳上忙碌着,心里盘算道:我得找点其他挣钱的活干。这一天天地坐吃下去,衣袋里的银子很快就会花光的,要不了几天我就要当叫花子了。
一群挑着担子,提着竹筐的商贩涌上码头,周天瑞顺着商贩们的身影向黄浦江望去,有几条小船在黄浦江里来回输送着两岸摆渡客。周天瑞眼前一亮:我用自己的船来回送摆渡客不就有了钱挣嘛?
于是,他就踮着脚走下江边来解了船,把船摇到了码头边,吆喝道:“阿要坐摆渡船咯?一只铜板就送你过去啦!”
码头上立即有几个人走过来:“小阿弟呀,你船摇的保险吗?不会摇到半当中把我们跌进了黄浦江里去啊!”
“不会的呃。我是老摇船的了!”
“瞎三话四,你莫非是你在你娘的肚皮里就会摇船了?”
周天瑞恨恨地挥浆击水,江水溅在了那人的身上。那人跳着脚骂着:“戳你娘的小瘪三,讨打呀?”
其他摆渡客就打抱不平了:“你们不要欺负人家乡下人嘛,人家挣口饭也是不容易呀!做人要讲点良心嘛。”
“小阿弟,摆渡过去要多少钱啊?”
“一只铜板。”
“那好,我挑担子就给你二只铜板。”
随后,有六七个摆渡客上了船。周天瑞喜孜孜地摇着船,把他们送到了对岸。他再从对岸接挑着担子的小贩到这边。一天下来,居然也有几十只铜板的收入。周天瑞心里舒畅极了,刚到上海居然就能自己挣钱了。这样做下去一年要挣不少钱呢!周天瑞心中充满了成功的喜悦和对未来的希望。他系好了船,到附近的小吃店要了一碗阳春面外加两只葱油饼,大口地撕咬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