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天瑞掌着“绿眉毛”作网船,父亲掌着偎船与他相向并行。“绿眉毛”装了绞盘,拉网时渔民只需推动绞盘便可把渔网逐渐地拖出水面。周若祥观水色、听声音选定了渔场,依旧照规矩做了撒网前的祭奠仪式,方才让两条船撒下拖网朝鱼群兜去。
渔民们调整风帆加速向鱼群兜去。过了几个时辰,渔民们摇橹划浆感到越来越吃力,渔船的速度却越来越慢,这便是鱼网兜住了大群鱼的信号。周天瑞朝并行的父亲打着手势。父亲向他挥挥手发出了收网的手势,并把偎船缓缓地靠拢。偎船上的船工把绳头抛了过来,“绿眉毛”渔船上的渔民接了绳头挂在绞盘,船工们便使劲地推动绞盘。渔网渐渐地拽出了水面,网里一片银色。渔民们呼喊着号子把渔网倾倒在船板上,喜悦地望着硕大的鱼堆。嗬,这可都是三四指宽的大带鱼呢!
船老大发声道:“别看了,赶紧下网,莫让鱼群跑脱了。”
渔民们急忙整理了渔网。船老大把网绳的一头绑在了偎船主桅杆上,两条船相隔数十丈揽着拖网再次向带鱼群兜去。此时,一艘象山籍的渔船迎面驶来,直接挡住了拖网的去路。周天瑞急呼停船,探身向父亲打了个手势。周若祥早已看见象山的拖船闯入自己的渔场,便操起渔叉对着象山渔船呼喊道:“你怎么闯进我渔场来了?”
象山渔船的船老大从驾驶室探出头来,说:“分明是你们挡住了我的去路,反倒怪我闯进了你的渔场!”
“你敢是存心寻事么?”
“大海朝天各走一边。我是哪里有鱼就去哪里拉网,你管着么?”
这象山人分明是蓄意挑衅!周天瑞顿时火冒三丈,大声叫嚷着要渔民们把风帆转个向,让“绿眉毛”全速冲撞象山渔船。那象山船与“绿眉毛”是无法相比的。“绿眉毛”的船身足足比象山船长出一大截,船头也要高出好几尺。“绿眉毛”借着风势猛地撞去,那象山船的船肋顿时塌陷下去一大块,船身倾斜差点来个底朝天。两个象山籍的渔民落入海水之中,象山船的船老大急忙呼叫着搭救渔民。
冬日的里海水冰冷彻骨,能瞬间使人失去热量,身子便僵硬动弹不得。象山人七手八脚地抛下救生圈和绳索救起渔民。此时,另有一条象山鱼船赶了过来。船上的渔民抛出了十来条抓钩拖住了“绿眉毛”,手持棍棒凶器往绿眉毛爬来。爬上绿眉毛的象山籍渔民们,手持的凶器劈头盖脑地向周天瑞他们打来。周若襄还想做个和事佬摊开双手叫嚷道:“有事好商量么。都是乡邻乡亲的,低头不见抬头见……”话没说完,肚子上早已挨了一刀,衣衫被划开一场条口子,腹部顿时涌出了鲜血。一见到鲜血,渔民们都热血直灌头顶,两眼冒血地抡起手中的家什,向对方拼命似地扫去。状如小牛的兰生抡起一根撬杠狂呼着扫向象山渔民,顿时,两个象山渔民倒地呻吟着。周天瑞操起一根橇棒扫向象山籍渔民腰间,那渔民倒地不起。双方都动了杀心,器械碰撞声响成了一片,船板上早已倒下了数人。
周若祥把船靠上了“绿眉毛”,带着偎船上的渔民爬上船来。他大声地疾呼道:“都给我住手!打死了人难道不怕吃官司么!”
双方听得吃官司三个字,顿时把那股凶煞之气泄了,都住了手僵立在那里。周若祥对象山籍的船老大说:“眼下先别说谁对谁错,先各自救各自的人要紧。赶紧的,把伤者送去救治。要是死几个人,这日子就过到头了,都绑到县衙砍头去吧!这一家老小都得饿死!”
象山籍渔民还在七嘴八舌地争辩什么。周若祥说:“赶紧救人吧!现时说啥都是无用的,只要不死人,什么说话都好说!”
象山籍船老大此时也感到后怕,招呼着把受伤的渔民都抬到自家的渔船舱内安置,赶回码头去救治。远远地传来象山船老大的喊声:“莫要得意,只与你在衙门理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