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倒是不计较:“收了去,给老太太用也好,这不算什么人情往来,自家人用自家人的东西罢了。”阿珩听了,只得收下。
皇后又问:“听说你现在候补虎卫,可有想过要去哪里吗?”
阿珩道:“来时石大将军给我签批的条子,我也看不懂那是什么,后来老太太给我讲了我才知道些许。我不得不实话实说——我这样的粗笨之人,只怕做不得京城的官差。我来时和家兄有约,半年后就回去,也不必让大家操心了。”
这话一出,内室的气氛一下子冷淡下来。阿珩不是会说漂亮话的人,这些话显然是在拒绝皇后的好心。
岚烟紧张地看了一眼皇后,但皇后只是垂眼笑了一下,似乎只是笑阿珩的呆板。话不投机,自然这场见面会也就只是走了些普通的程序就散去了。
鸢宁送了王妃等出去,回来笑道:“瞧着确实新鲜,面孔新鲜,性格也新鲜,可到底不登大雅之堂,依我看,昭王也是一时的热心罢了。”
皇后托着一杯茶,冷笑时嘴角的弧度好似冰刃一般锋利:“他和他老子一个性子,就喜欢这种冷面冷心的人。你不瞧着这丫头的气质,和沈氏有些像么?”
鸢宁脸上的笑意立马沉了下去:“好在她过不了几个月就回去,日子久了,也未必再有人记得她。”
皇后道:“我这个皇后,是孟家用多少鲜血换来的?夏妃那个妃位,也是夏国公一笔一笔银子砸出来的。可沈氏只要稍一点头,陛下马上就给她贵妃之位,一旦老三成材了,谁知道他母子是怎样的光景?如今,我们家已是昏昏夕阳,老三老五也逐渐长大,若不能保住昭王的太子之位,我这么多年的谋算、隐忍、委屈,可就全付诸东流了。”
鸢宁低声道:“陛下的身体也是一日不如一日,林美人说陛下这几日,夜里好几次憋气不通,噩梦连连。就是这样,也还没有立储的口风传出来。”
皇后道:“陛下心里该有一杆秤,我私心觉得他偏昭王更多些。只是嘉世那孩子不知为什么,近来总有些疲惫,不似从前那样明朗。陛下之前问他好些事情,他也不似从前积极。也许,是被什么分心了?”
鸢宁低声问:“您是说,昭王心仪云姑娘?”
“哼。”皇后的茶到底也没喝,放在桌子上发出沉闷短促一声,“老二最是喜欢和他大哥对着干,他挑唆老四来求娶云自在,就是为了戳他大哥的肺子。这么大的人了,一个两个都还和小孩似的,正事上从不见他们团结,专是窝里横。传出去叫人家笑话,天子皇家办事,和过家家似的!”
气了半日,又说:“嘉世那孩子心沉,有时候宁愿委屈自己。可惜他不算聪明,总也学不会藏起自己的心思。我这些天也听了些事,我看他跑不出‘情迷心智’四个字去。”
鸢宁为昭王分辨:“娘娘,昭王喜欢,赐给他不是两全其美?他也高兴,咱们也没损失什么。”
皇后恨恨道:“你还不知道他?他是我最大的冤家。从前为着他选妃,折磨了我多少心绪。先是那两个丫头,全不成气候,我这里教了几天再送回去,他就拒之门外。总之,我好心替他着想,他反倒以为不领情。再者,为王为帝,情深不智,他不需要真情真爱。陛下就是最好的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