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野时刻记得自己来这什么劳什子的薄命司,是为了得到黎阳作为报酬的养灵丹,旁的事情与他无关,他也不想掺和。薛野向来如此,穷则独善其身,便是有人同他讲天要塌下来了,他也不会舍得施与一个眼神。
万般闲事,薛野都不吝啬交由徐白。
如今,徐白却说要同他一路?
这不是明显就是想让他陪着去管闲事吗。
“你同我一道做什么?”薛野瞪着眼珠子看着徐白,问他道,“我又不去找血肉灵芝的解药。”
却见徐白薄唇轻启,轻飘飘地留给了薛野三个字:“看着你。”
听了这话,薛野简直气结,他心道:“好啊,徐白如今连装都不愿意跟我装一下了,竟然狗胆包天地当着我的面就敢直说是为了防止我跑掉。”
这样的理由薛野肯定不能接受,再说他也不想跟徐白去,谁料薛野刚想开口回怼徐白,就听见一旁的黎阳先开了口。
黎阳道:“便按小师叔说的办吧,我与楚平去探那水月观音的虚实,薛师兄同小师叔一起去找那所谓的血肉灵芝。”
薛野不知道黎阳要偷的是什么东西,所以水月观音那边,只能由黎阳亲自出马。
照理说既然付钱的都这么说了,薛野也应该答应了吧。
可是他不,因为本质上,薛野对黎阳也没有一丝一毫的信任。薛野就怕万一真的与黎阳分头行动了之后,一旦黎阳找到了他此行要偷的东西,便会立刻翻脸不认人地说薛野没帮上忙,不愿意支付一开始约定好的养灵丹怎么办?
而黎阳作为多年在魔修群里摸爬滚打的人精,哪能看不出来薛野在担心什么呢,他不着痕迹地向薛野提点道:“薛师兄你不相信我,还信不过楚平吗?”
楚平?
“那必然是信不过啊。”薛野边这么想着,边用嫌弃地眼神看向了站在黎阳身边的楚平。
但天性乐观的楚平,似乎把薛野的这种眼神理解为了对自己的鼓励。
只见接收到了薛野眼神的楚平挺直了腰杆,带着一副骄傲的表情说道:“薛师兄,你放心,我一定把他看牢了。”
楚平的声音中气十足,看上去十分跃跃欲试。
“你……”薛野难得地让人用话给堵住了,他看着楚平欲言又止,末了只能说上一句,“量力而行吧。”
薛野的要求不高,只要最后能见到他应得的养灵丹就行。
“跟徐白一组就跟徐白一组吧。”薛野心想,“反正徐白一坑一个准,我迟早能脱身。”
薛野不再发表发对意见后,四人的分组便也就此定了下来。
楚平和黎阳那一组率先出发了。
楚平为人憨直,不擅长制定作战计划,被黎阳半诓半骗地朝着外走去,薛野看着光是看着他们两人的背影就觉得他前途堪忧。
薛野尚在嗟叹之中,却听见身后的徐白突然冷不丁地冒出了一个问题来。
徐白问道:“你与楚平很熟吗?”
这话说得没头没尾的,饶是薛野都愣了一下,他下意识地回答道:“不熟啊。”
徐白听了薛野的回答之后,也没再接着问,转而一言不发地朝外面走了出去。
弄得薛野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心想这人三年没见,倒是变得会没话找话讲了。
就是找的话题不怎么样。
这么想着,薛野耸了耸肩,跟上了徐白的步伐。
等到薛野真正走到了室外的时候,才发现这所谓的孽海情天,竟然是坐落在山上的一个平顶湖之中的,四面环水,可说是一座孤岛。而这刑房极为简陋,外形修建得四四方方,内里则不断向下延伸。掩映在不高的乔木丛中,看上去更像是一座无人祭拜的荒冢孤坟。
冷清得甚至有些过分了。
说起来,这一路上走出来,也不曾见过有人看守。
薛野不由地有些纳闷,道:“这地方怎么连个看守都没有?”
却听一旁的徐白说道:“原来是有的。”
他这么一说,薛野不禁转头看向了他,问道:“你干的?”
徐白也不回答,只是随手从腰间拿出了一颗小小的黑色珠子,展示给薛野看,道:“都在这里面了。”
意思是人都被他收进了这珠子里面。
这黑色的珠子薛野倒是第一次见。
别看先前薛野对徐白没一点好脸色,如今见了新奇的宝贝,态度倒是骤然缓和了很多。
薛野好奇凑近了那颗黑色的珠子,上上下下看了又看:虽然晶莹剔透,但是与普通的珠子并没有太大的不同。
于是薛野向徐白询问道:“这是什么?”
徐白解释道:“这是囚珠,连通芥子,一颗可以关押一百人。”
薛野第一次见这所谓的囚珠,他也不客气,竟直接将摊开的手掌伸到徐白面前,伸手讨要。
嘴里还不忘询问徐白,道:“你师父给你的?”
徐白点了点头,算作回答,而后便将那颗珠子放到了薛野的手掌之内。
薛野一边观察着这所谓的囚珠,一边还不忘挖苦徐白的师父:“他倒是舍得。有什么好东西,平常从不拿出来,只顾着私底下偷偷接济自己徒弟。”
薛野如今不在是上清宗的弟子了,骂起师长来更是不用避着人。
说着,薛野将那颗囚珠高高抛起又接住,漫不经心地往前走去。
走到一半,薛野突然停了下来,回头看落后了他两步徐白,问道:“那你怎么没把我关进去?”
照理说,薛野现在的身份是上清宗的叛徒,徐白理应在看见他的第一眼就把他给抓起来了。但徐白好像完全没有这样的意思,甚至薛野不问,他都没有拿出囚珠的打算。
徐白面色冷淡地看着他,反问道:“你想进去?”
怎么可能。
这囚珠说白了就是个移动监狱,薛野又没有坐牢的癖好。
薛野听了这话,一把便将手里的珠子扔还给了徐白,道:“自然不想。”
徐白用食指和中指准确无误地夹住了凌空飞来的囚珠,然后淡定地将囚珠放回了自己地腰间。
做完了这一切之后,徐白看向薛野,意味深长地说道:“那你最好乖一点。”
树林阴翳,阳光被枝桠遮挡,只照亮了徐白的下半张脸。说这句话的时候,徐白的眼眸隐藏在阴影中,显得晦暗不明。
薛野听了这话,却觉得很不服气。
什么叫乖一点?
徐白这厮说话真是越来越难听了,还当自己是“小师叔”呢,竟敢用这种长辈的口吻交代自己,真是不知死活。
要是放在从前,薛野高低要同徐白打上一架,但是如今嘛——
“算了,办正事要紧。”这么想着,薛野气呼呼地扭过头去不再看徐白,转而率先御剑离开了孽海情天。
然而等到了岸上,薛野才发现,这个所谓的薄命司,竟是个华美的山庄。
亭台水榭,移步成景。裁四时之景尽数幽禁于小小的山庄之内,虽然华贵不足,但是精巧有余。匠心独具,别有一番风味。
可以看得出来,这山庄的主人应当是个极其注重生活品质的人。
离开了孽海情天之后,薄命司内来往的人便有些多了。这些人大多都是女子,年龄层次各不相同,有老妪,有少女,各个眼底带笑,步履匆匆。偶尔也能见到几个男人,他们虽然看上去衣着整洁,但是一看便经常干脏活累活,两只手上布满了老茧和污渍,他们眉眼疲惫,显然日子并不舒心。
薛野和徐白毕竟不知道整个薄命司中到底有多少人,每个人的实力如何,所以两人都没有轻举妄动,而是尽量避开人群,意图先打探清楚这薄命司的地形,等到了晚上,再借着夜色掩盖,四处走动。
却不想走着走着,便到了一个人迹罕至的院落。
这院落虽然看上去与别处一样精致,却明显能看出地上的落叶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被清扫了,稀稀疏疏地铺在地上,看着很是萧条。
就在薛野和徐白思索着要不要将此处当做藏身之地的适合,竟突然看见一个造型怪异的男人走进了院落里。
那男子穿着一件形制考究的白色绸缎衣衫,外面罩着一件淡绿色的纱衣,那纱衣上还用精美的刺绣绘制了一丛丛栩栩如生的翠竹,煞是风雅。而那男子一头的墨发被一根玉簪挽起,在头顶盘作了一个个规整的发髻,看着风姿灼灼,一派书生意气。
但诡异的是,这么一个身姿挺拔的大男人,竟然挺着一个硕大的肚子。
他的月份明显已经很大了,走起路来不得不一只手扶着腰,另一只手托着肚子,走不了两步,又不得不停下来休息,倚在一旁的栏杆上休息。
不用说,这个男人定然也被血肉灵芝给寄生了,既然如此,那么他定然知道些什么。
薛野和徐白对视了一样,都心知肚明对方在想什么,两人立刻二话不说,大步流星地走到了那名男子身后。
那名男子原本打算回房间休息,走到一般,忽然感到腹内胎动,便想着停下来休息一会儿,谁曾想还没缓过劲来,就突然感觉到自己的脖子一凉。下一秒,一黑一白两把剑便交错着架到了他的脖子上。那名男子吓得瑟瑟发抖,但第一反应还是牢牢地护住了自己的肚子,他开口,用极尽恳切的语气说道:“好汉饶命,你们想要什么只管说便是,还请万万不要伤我。”
他说完这句话,却发现身后的劫匪竟然骤然静默了一瞬,而后,其中一名劫匪快步走到了他的正面,惊诧地上下打量着他的脸。
绕到了那名男子正面的薛野看着面前这张熟悉的脸,惊讶地喊出了男子的名字:“宋邈?!”
作者有话要说
刚刚修改了一下前一章,忘记交代烛照藏起来的事情了,不影响阅读的,么么
每天都要安慰自己:没关系的宝,又写了一章,已经很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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