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野哪里能忍得下这口气,徐白这厮现身不到一炷香的功夫,不光打了他的屁股,竟然还敢将他保命用的潮汐虫据为己有。
薛野当即就要跟徐白拼命。
他动作麻利地从芥子囊中掏出了流云锦换上,而后又立马祭出了寒江雪。正要袭击徐白,就听见孽海情天之外传来了一阵嘈杂的脚步声。
难道是被人发现了?
薛野暗道不秒,连与徐白的恩怨都搁置在了一旁,他刚想举剑防御门外可能出现的袭击,便听见楚平的声音从门外传了进来:“不行,你必须跟我去见小师叔。”
从楚平的声音可以听出,他正在用力与什么人在僵持着,应是已经使出了吃奶的力气。
“快走!”楚平催促着。
紧接着传来的是黎阳显得略有些无可奈何的回答声:“你别这么死脑筋好不好。”
楚平不以为然:什么叫死脑筋?他只是一如既往地做着他觉得对的事情。
楚平虽然憋了一肚子的大道理,却没有就此事与黎阳争辩,他只是一个劲地埋头苦走,不多时便成功出现在了薛野和徐白的视线范围内。
一听见有人的声音传来,烛照立刻快速躲了起来。
它刚刚躲好,楚平便已经拉扯着黎阳跨进孽海情天的大门,呼唤徐白道:“小师叔……”
却不想楚平的话音还未落下,就在下一个瞬间便率先与薛野四目相对了。
霎时间,楚平原本不善的脸色立刻云销雨霁。他欣喜地冲到了薛野身边,欢欣鼓舞地一把抱住了薛野握剑的那只手臂,说道:“薛师兄,你没事啦?!”
这话说得薛野极为纳闷:他能有什么事啊?
便是天塌了,薛野也定能活得好好的。
薛野翻了个白眼,一把抽回了自己的手臂,后退了一步与楚平拉开了一些距离,说道:“少叫得这么亲热,谁是你师兄,我早就不是上清宗弟子了。”
楚平一个,黎阳一个,都明知道他叛离了上清宗还在坚持不懈地喊他师兄,喊得他都烦死了。
久别重逢,楚平倒是完全不介意薛野的无情,他很是焦急地向薛野询问道:“薛师兄,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啊?为什么我一觉醒过你欺师灭族,叛逃下山了?”
楚平当年被宋思远伤得很重,等他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薛野逃出恶狱的第三个月了。关于太上峰那一战的后续,他只能从别人的口中得知。却不想他听见的故事版本,与他亲身经历的版本有着如同天堑一般的巨大差别。
薛野闻言,挑了挑眉毛,他斜睨着楚平,满脸嘲讽地说道:“你知不知道有什么区别吗?你是能打得过伯清,还是能打得过仲简啊。”
这话说得未免有些不近人情,换做旁人只怕要唾弃薛野无端将好心当做了驴肝肺。
但楚平却全然不生气,反而十分恳切地说道:“我可以替你解释啊。”
薛野反问他:“你解释了这么多年,有用吗?”
自然是没什么用。
楚平被这一
句话问得哑口无言。()?()
这么些年,楚平逢人就说,当年打伤他的不是薛野而是宋长老,但根本无人相信,反而觉得他是伤到了脑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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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是不是因为早些年薛野在上清宗的所作所为,导致他的名声早就臭了的缘故。平辈的人不信,楚平便去找长辈诉说,可长辈们听完,也只是冷着脸关照楚平“此事休要再提”。()?()
唯一相信楚平的,只有徐白。()?()
想到这里,楚平立时便如同一只被打击到了的大狗一般,肉眼可见地萎靡了下去。
薛野也非是铁石心肠。毕竟楚平当年确实救过他一命,更何况如今修真界中真心实意愿意帮他的人可不多见了,这等关系还是需要好好维护的。
于是薛野很贴心地扯开了这个让人不快的话题,向楚平询问道:“你怎么把他抓过着,薛野看向了被楚平拉扯进来的黎阳。
说起了黎阳,楚平便立刻肉眼可见地亢奋了起来:“小师叔命我四处打探,我正好看到了这个魔修在鬼鬼祟祟地不知查探着什么东西,所以我就将他捉了来,交给小师叔处置。”
他一派邀功的语气,若是长了尾巴,怕是此刻已经甩得飞起来了。
不过薛野全然没有夸奖楚平的意图,他反而发现了楚平话里的重点——
四处打探?
这么说来,徐白会出现在此地,应当也不是偶然。
想到这里,薛野扭头看向了一旁的徐白,直接询问道:“你们到底是来干嘛的?”
徐白也不瞒他,就事论事地说道:“找一样东西的解药。”
“什么东西?”
听到两人的对话之后,楚平这才终于意识到,薛野出现在这里的原因似乎与他和徐白不一样。
“薛师兄你不知道吗?”虽然觉得奇怪,但楚平还是十分认真地解释道,“最近中州出现了一种极为古怪的蘑菇。”
这事薛野倒是未曾听闻过。
“蘑菇?怎么个古怪法?”
蘑菇能有什么可怕的?
薛野道:“不吃不就得了。”
“这就是这种蘑菇可怕的地方。”楚平只是说说都感觉到无比的害怕,他满脸如临大敌地向薛野解释道,“这种蘑菇不是被吃进人的身体里的,而是长在了人的身体里。”
“长在人身体里的?”
“嗯。”楚平重重地点了点头,“而且这蘑菇不会长在凡人和女人身上,它们往往偏好男性的修士,会寄生在男性修士的腹腔之内,以修士体内的纯阳灵力为食,灵力吃得越多,生长得便也越快,据说它们往往要待足整整十个月!”
十个月?对于修士——
“也就是说,在这十个月之中,被寄生的修士都还活着?”说到此处,薛野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楚平点头:“是的,所以修士们给这蘑菇起了个名字,唤作血肉灵芝。”
那听来,确实是苦不堪言。
但修真界向
来多的是奇花异兽,像这等寄生之物,虽然罕见但也不算太过稀奇,不用那么大惊小怪吧。
薛野道:“就不能想办法剖出来吗?”
薛野这样的想法,是第一次听说血肉灵芝的人普遍会有的反应。
却听得刚刚一直沉默着的徐白开口说道:“曾经有人试过,但是后来发现了两个问题。”
薛野扭头看他,问道:“哪两个问题?”
楚平接过徐白的话头,接着道:“一是剖不干净,曾有修士试过剖腹将血肉灵芝取出,却不想不到半夜,那孽障便又再次生了出来,搅得腹内翻江倒海,生不如死;二是这血肉灵芝实则并不致命,此物只消在修士体内存活上十个月,之后便会自动脱离宿主,而宿主也只是修为尽失一段时间,并不会死。”
倒是听来奇诡。
“既然不致命,那还去管它作甚。”
楚平却做出了个苦哈哈的表情,道:“薛师兄,你是不知道,被那血肉灵芝寄生之后,肚皮会渐渐涨大,宛若怀孕的妇人,到了第十个月,更是腹若银盆,甚至还有胎动。而等到那血肉灵芝要脱离宿主的时候,还会通过宿主的谷道钻出,整个过程如同生子般疼痛。”
从谷道钻出?
那得多疼啊,薛野光是听一听,便觉得头皮发麻。
“不光如此。”楚平没有停下讲述,他继续说道,“最可怕的是,当那血肉灵芝被生下来之后,在旁人看什么也不肯交予旁人,甚至会将其当成自己的亲生骨肉保护。”
楚平便曾经亲眼见过一名将血肉灵芝生下来的修士。那么一个曾经一身煞气,五大三粗的男人,最后竟抱着一朵蘑菇哭喊着“不要杀死我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