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奥利弗的叙述里,他只有一个名,没有姓。一个孤儿生下来就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谁,只知道自己是被洛杉矶某个小帮派的一名头目养大的。
10年前的洛杉矶,帮派战争已经趋近尾声,三大帮的格局即将形成。在这样的格局下,众多小帮派完全失去了生存空间,最终奥利弗的第一任养父在帮派之间的战争中丧生。 新的帮派接管了这块地盘之后,也接收了奥利弗这个战争孤儿。这一次奥利弗又有了新一任养父,又一个帮派头目,名叫嘉德利。但与其说是养父,不如说是孤儿院的管理员,在奥利弗的记忆里,他并没有得到哪怕一丝一毫的关爱。 古早的帮派经常有培养小孩子成为某方面专家的习俗,废土上的也不能免俗。偶然间嘉德利意识到这孩子的敏捷和灵巧或许有大用处,于是开始培养他成为一名小偷。 顺便,从奥利弗活动的范围来看,嘉德利所属的黑帮恐怕就是鲍德温帮。 环境对儿童的影响是潜移默化并且难以估量的,在黑帮的背景环境下,奥利弗虽然还没有像那些十几岁的候补帮派成员一样,认为帮派成员做的事天经地义,但也不觉得自己干的事情是什么坏事。 在第二任养父的培养下,当时只有9岁的奥利弗成为了一名优秀的盗贼和开锁高手。凭借着小孩的体型,他可以在市场里悄悄地偷走别人的钱包和瓶盖袋子,神出鬼没般潜入有人的房屋。 在洛杉矶,无家可归的儿童乱跑是很正常的情况,常常会因为偷窃食物和值钱物品遭到其他人的驱赶。但显然奥利弗的盗窃行为造成的破坏力更大,那些苦主往往在大声呵斥的时候,都没有意识到自己失去了多值钱的东西。 对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一切,奥利弗是毫无选择的。如果他的养父布置下一定的指标,而他没能在天黑前拿回足够多的东西,就会遭到打骂。 平心而论,奥利弗的本性并不坏,他只是不知道什么是好。他不喜欢自己其他那些玩伴的那些糟糕习性,包括不限于顽皮到过分的恶劣行为,粗鲁的举止。 而在日常生活中,如果有人偶遇他,也只会觉得这是个话不多并且处境非常凄惨的小孩。很难想像如果生在一个正常的家庭,,有一对正常的父母,他的人生将会多么幸福。 非常遗憾,虽然第一任养父努力想要让奥利弗摆脱这样的环境,但这种尝试随着自己的身死而彻底无望。这个人虽然身在帮派,但是并不想让奥利弗成为一名帮派分子,一直都在尽力不要让小奥利弗遭到自己生活点点滴滴的影响。 至于第二任养父,很难说奥利弗是他的养子还是工具。在这个人的眼里奥利弗就是他手下最有潜力的小偷,只是有时候心肠软了一些,下手不够果断。 让奥利弗印象深刻的是一次偷盗的经历,一户人家欠了帮派的高利贷,到了还款的日子,嘉德利想要私吞这笔钱,就派奥利弗去把这家人值钱的东西统统偷光。 奥利弗挑选了一个有集市的日子,因此他偷偷潜入之后这栋房子自然地空无一人——本应是这样,但他却发现了一个安静地躺在床上的婴儿。 不止如此,这家的贫穷程度也显而易见,如果他就这样拿走这家人留在家里的全部财物,那么毫无疑问,这个家庭将会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最终在一番思考和抉择之后,奥利弗空手回到了住处。面对嘉德利的质问,他不得不撒谎说那家主人突然回来了,因此不得不放弃行窃。 嘉德利并不知道实情,他只在乎自己没能拿到想要的东西。奥利弗遭到了他最严厉的惩罚,用绳子倒吊在房顶上,被麻绳狠狠地抽打了一顿,几天都没能下床,饭也没得吃。 奥利弗有选择吗?一直都没有。生活在黑帮的地界,偷窃成为了生活方式,即使他现在想要回归正常人的生活,洛杉矶也没有什么孤儿院肯收留他。不会有人大发慈悲,有的只是白眼和鄙视。 如果故事就这样发展下去的话,那么在进入青春期以后,随着自我意识觉醒,这个已经耳濡目染了十几年的小偷就会变成彻头彻尾的黑帮分子。从他的描述来看,事情的确这样发展下去了,直到今天。但在这之间,发生了一件离奇的插曲。 那是两个月前的某一天,奥利弗没记得具体的日期。那一天,喝醉的嘉德利日常地打了他一顿之后,把他派到比弗利山上去一栋房子里踩点,准备要好好地偷一次。 关于那天的细节,奥利弗记得非常清楚,嘉德利带着他和另外几名同伙在傍晚出发,月亮升起的时候,他们已经来到了比弗利山的下方。远远地望去,山上的一排排豪宅鳞次栉比,明亮的灯光连成一片,就像天上落下的一串又一串星星。 这个景象给了奥利弗深深的震撼,他以前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场面,不是所有安纳海姆镇的店铺都有足够的资金去购买电灯,安装电路,而且镇子里很多房屋看起来本身就很破旧,即使有灯也有种肮脏的滤镜在。 不知道在那一刻奥利弗在想什么,他在叙述中没有提到。现在想想,或许他在羡慕那些有钱人的生活吧,如果能出生在这样一个家庭…… 当时嘉德利并不清楚他偷到谁家去了,便直接把奥利弗放出去侦察。那栋成为目标的别墅很新,非常新,各处用的材料也和其他房子不一样,一看就是刚刚建起来的,还花了不少钱,才能建得这么漂亮。 当时,奥利弗熟练地爬上围墙外的树木,轻轻地跳下来,然后绕到房子侧面,寻找没有关闭的窗户,好让他爬进去。 房间里似乎有人,但是各处的灯都没有亮,这是相当理想的情况。奥利弗自信满满地爬进窗户,然后,一阵不合时宜的犬吠在不远处的门口突然响起。 警卫很快寻声赶来,他连忙爬出窗子,但还是被抓住了。如果不是警卫手里的手电筒照亮了他的身影,意识到他是个小孩,面前这几条杂种狗就要把他撕碎掉。 讲到这里的时候,佩妮已经能够从奥利弗的眼神里看到这个小男孩的无奈,他只是知道这个世界上存在狗,又怎么会想到有人会养狗来防范小偷?
七月不会流火 作品
第62章 没有选择的路(祝大家春节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