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大炮轰鸣,烟花四散,不知多少人丧命,炮弹肯定是落在了人群聚集之地。
唉,我只是坐在那儿,没参与其中。这不是我的战场,与我无关。
大概半小时,耳朵都要震聋了,山村也被打得满目疮痍,终于停了下来。
我听见山民的欢呼,他们艰难取胜,但牺牲了多少,从哭泣声中便知一二,数量肯定不小。
恍惚间,我似乎看见许多冤魂徘徊,不自觉地诵起了往生经。这是我最用心、最纯粹的一次,抛开一切,只为超度这些无辜的灵魂。
也不知道坐了多久,我就这么盘腿守在那棵树下,直到天色渐暗,家家户户亮起白灯,白幡飘飘,这地方活脱脱成了个幽灵镇。
而我,早已人间蒸发,从这山城彻底消失。我无颜面对那些失去的生命,像背负罪责的逃犯,除了逃,再无他法。
原想护他们周全,一个不少,却没能做到,这债,怕是这辈子都偿不清了。我找了辆板车,牵起那接亲用的马,把虚弱的龙海安置好,趁着夜幕,悄悄摸向山外行。
月圆之夜,马车上我缓缓前行,速度慢得像蜗牛。不知过了多久,我问龙海:
“为啥我算的明明是黄道吉日,却变成大凶日了呢?我做错了啥?”
他咧嘴一笑,“你啊,就错在太自以为是了,以为自己风水大师了,万事尽在掌握?”
“呵呵,要真是这么想,那你可天真了。得明白,医者不自医,人难自视命。你只能窥见别人的命格,自己的,却是盲区。”
能算透自己的,那可真神了,牛气冲天了。
我恍然大悟,原来并非无所不知,泄露天机,事主也要遭报应。小事可为,大事就得藏着掖着,不可全盘托出。
接着,他传授我风水师的禁忌:不可随意指点迷津,除非有缘人;风水只看一半,另一半看事主品德能否承载,无德之人,不可泄露。
还有很多,都是他师父那听来的。今儿承他情,我倒是长见识了。
幸好人多,没人留意我已溜了,唉…龙海太虚弱,不能同行,不然不至于这么被动。走俩小时了,还没到山路头。
天亮前,他们怕是要追来,再走俩小时,我得找个地儿藏板车,等人潮退了,再寻机脱身。
这条路我闭着眼睛都能走,藏身之地早有打算,就是那片野桃林子。桃树长得疯,除了果子不能入口,其他完美。
我把板车拖进林子深处,安顿好马儿吃草。等我回来,一个多小时过去了,一瞅见龙海那小子又吐得昏天黑地,板车成了移动茅厕。
我差点被恶心吐了,气得肝儿疼。”你偷吃桃了?想死这儿咋的?不能吃的东西,动手前能不能动动脑子问问?”心里真想一了百了百了,这家伙,活着纯粹是遭罪。
龙海肚子疼得直打滚,对我的数落充耳不闻,反驳的劲儿都没了。得,早晚蠢死他自个儿,骂他都词穷了,咋表达我的“敬佩“。
这荒郊野外,上哪儿找水去?我这连个人都看不住,老天爷不劈我两下都对不起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