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阿山小树 作品

第三百七十章 批倒批臭!信心十足的老朱!

 从大殿步出,詹徽回首望向那依旧庄严肃穆的宫殿,轻声感叹:“陛下,当真是厉害啊!” 

 此次,是他主动在朝堂上掀起波澜。 

 可詹徽心里也十分好奇,陛下会如何化解这一局面。 

 此前,他做过无数次分析,虽然早料到葛松可能难逃一死,但在他的设想里,葛松应该先是被下狱,然后经过一番复杂的查办,以及各方势力的激烈斗争后,最后才会丧命。 

 却万万没想到,陛下根本不按常理出牌。 

 在朝堂之上,当着满朝文武的面,干脆利落地就下令斩了葛松。 

 而且,给出的理由竟是如此无懈可击。 

 满朝大臣心里都清楚,葛松之死,大概率与他弹劾杨士奇,以及反对在大明推行类似女真三部的新政有关。 

 可面对陛下给出的理由,他们却哑口无言,根本找不到反对的依据。 

 这看似简单的一招,实则需要当机立断的魄力,必须在瞬间做出决定。 

 但凡稍有迟疑,比如只是将葛松斥退,或是将其下狱,事情的走向都会截然不同。 

 恐怕现在那群文官们,就得集体串联,商量怎么一起进谏救人了。 

 詹徽心中暗自思忖,脚下不禁加快了步伐。 

 这时,王佐匆匆从后面追了上来,神色略显慌张,低声问道:“今日葛松在朝堂上公然弹劾杨士奇,是不是你的安排?” 

 詹徽神色平静,既未承认,也未否认,只是淡淡地回应:“老夫不过是在尽一个政务大臣的本分罢了。” 

 王佐脸色微微一变,眼中闪过一丝焦急,说道:“你疯了吗?你难道不知道自己这是在玩火?” 

 “你这样做,必定会激怒陛下的。” 

 “就算你想扳倒杨士奇,也该拿着葛松的奏本,私下进宫面圣。” 

 “而不是让他在朝堂上毫无顾忌地发言,白白丢了性命。” 

 “陛下杀他,实则也是对你的严厉警告……” 

 王佐说到这里,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语气陡然一转:“不对,你的目的并非仅仅如此,你是想借弹劾杨士奇之名,反对在大明实施改革税制的新政,是不是?” 

 他瞪大了双眼,紧紧地盯着詹徽,目光中满是探寻之色。 

 詹徽拱手,神色庄重,缓缓说道:“詹家世受国恩,自当誓死报效朝廷。” 

 他微微顿了顿,又接着道,“老夫从前担任过八年的左都御史,如今又忝为政务大臣。” 

 “朝中总有一些好事之人,称老夫为‘清流领袖’,老夫实在是愧不敢当。” 

 “但我辈读书人,自幼饱读圣贤书,自当谨遵圣人教诲,不忘初心。” 

 “身居高位,又怎敢尸位素餐,还是应当有所作为的。” 

 王佐听后,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敬意,深深地作了一揖,拜道:“詹兄风骨,令人钦佩。” 

 旋即,他又略带紧张地问道:“陛下真的要在大明境内推行重新分配田地、革新税制的新政吗?” 

 詹徽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一丝高深莫测的神情,说道:“帝心如渊似海,天心不可测,老夫又如何能知晓呢?不过是提前防范于未然罢了。” 

 王佐神色一正,严肃道:“陛下此前已经降旨限制了田租的收租比例,又让大明银行出资大量收购勋贵豪商的田地。” 

 “再加上撤藩收回来的藩王土地。” 

 “如今,朝廷手中已经拥有了大量的官田。” 

 “若说陛下想在大明推行新税改革,我倒也不觉得奇怪。” 

 “但田地乃是天下之本,擅自更改田地税制,恐怕会引起天下大乱啊。” 

 王佐的语气越来越凝重:“詹兄请放心,陛下若果真打算这么做,我必定与詹兄一起,联合朝廷里的众位臣工,集众人之力,反对这一政策。” 

 说到这里,他皱起眉头,想到近日《大明日报》上所刊登的那些鼓吹女真三部新政的文章,心中越发不安。 

 又接着说道:“我这便去召集大家一起商议,无论如何,都要阻止陛下在大明实施此新政。” 

 詹徽见王佐一副风风火火的样子,赶忙一把拉住他,急切说道:“你这是急什么呀!” 

 他微微喘了口气,平复了下情绪,接着分析道:“从今天朝堂上陛下的态度来看,很明显,陛下并不想在这个时候议论新政之事。” 

 “这就意味着,至少在短期内,新政不会在大明推行,我们可以暂且松一口气了,这件事也能暂时告一段落。” 

 王佐满脸惊讶,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问道:“就这样不管了?” 

 在他的认知里,詹徽之前既然已经安排葛松借着弹劾杨士奇的机会进谏,而且葛松还因此丢了性命,那接下来就应该趁热打铁,鼓动群臣一起进谏,无论如何都要阻止可能实施的新政。 

 最起码,也要从陛下那里换取一个明确的承诺,怎么能就这样半途而废呢? 

 这实在不符合常理。 

 詹徽神色平静,耐心解释道:“陛下的态度,我们已经试探出来了,明显不愿意提及此事。” 

 “这就表明,新政不会马上推行。” 

 “我们又何必在这个时候去触陛下的霉头呢?” 

 “况且,此刻去召集众人,大家心里都还有疑虑,很难齐心协力。” 

 “所以,还是再等等吧。” 

 王佐听后,陷入了沉思,过了好一会儿,才缓缓说道:“既然詹兄说要等,那我听你的便是。” 

 “毕竟此事干系重大,你我还须同心协力才行。” 

 说到此处,王佐又想了另一个人,顿时满脸怒容,愤愤道:“这一切的起因,还是那个方孝孺。” 

 “他在搞所谓的新儒学,四处讲学,宣扬什么‘圣人之道,天下为公’,明目张胆地篡改圣人之言,蛊惑人心。” 

 “也正是因为他这一套歪理邪说,才使得大量书生上当受骗,滋生出那些荒谬至极的想法。” 

 王佐越说越激动,胸脯剧烈起伏着:“亏我从前还以为他是大儒宋濂的弟子,自幼饱读诗书,为人忠厚老实,是朝廷的栋梁之才。” 

 “没想到,他竟然是一个惑乱天下的儒门叛逆!” 

 “还整天把圣人之言挂在嘴边,虚伪至极!” 

 “一定要找个由头,把他下狱治罪,好好杀一杀这股歪风邪气。” 

 詹徽伸手捋了捋胡须,脸上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说道:“王兄这番话,倒是说到点子上了。” 

 “确实得找些有分量的人,好好写几篇文章,驳斥方孝孺的荒谬言论,以正视听。” 

 王佐拍着胸脯,大包大揽道:“此事包在我身上!我一定全力以赴,将方孝孺的不实之言一一驳倒,再找机会把他送进大牢治罪,让天下人都以此为戒,看谁还敢再传播这种歪理。” 

 两人一边交谈,一边向外走去,不知不觉便已走出了皇宫。 

 便相互拱手作别,各自坐上轿子,朝着家中的方向而去。 

 与詹徽和王佐二人不同,其他官员大多是在出了皇宫之后,待到詹徽、王佐、杨士奇、姚广孝等一众政务大臣都已离去,才开始小声议论起来。 

 “你们说,今日陛下杀葛松,真的是因为他在朝会上说无关的事情,扰乱朝会秩序吗?”一位官员神色谨慎,压低声音,悄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