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店门口的热闹氛围消散得一干二净。
就像正在播放的电视剧被按了静音, 所有人都失了声。
秦夏面上柔软的笑容僵了一瞬，没来得及做表情管理，许意知反应极快, 站定回身，都没看清说话粉丝的长相, 只确定大致的位置，厉色质问道：“你如何定义‘庸俗’？”
粉丝站在人群后方, 约莫二十岁左右，过肩长发, 温柔的浅蓝色连衣裙掩盖不住周身戾气。
她倒是擅长抓重点：“女明星总想攀附富豪, 嫁进豪门，还不够庸俗吗？全网都在骂。”
“嗯，说得没错。”许意知煞有其事的点了点头，“可是这跟秦夏有什么关系？”
“怎么没——”
“秦夏演技不行还是演唱会办砸掉？还是她刚才说的回赠礼品包让所谓的富商男友掏了腰包？”
粉丝答不上来。
内娱同年龄段女星中演技最好的就是秦夏, 演唱会还没开起来，她评不了。
还有那个礼品, 关她什么事？！
许意知笑着向前走了几步，拉近与这名‘粉丝’的对视距离。
“最近网上确实有些针对秦夏的言论，源头和目的我就不跟你详细掰扯了。但我可以以以品牌方代表告诉你一件事, 在选择秦夏之前，我们做了大量调查丶数据整合，包括一段时间内与她的多方面接触。直至确定她是专业的丶顶尖的, 合作才真正达成。我们选择秦夏, 只因为她足够好。”
她这个‘品牌方’身份是假, 但大牌与艺人合作，更甚寻觅代言人，过程跟她说的大差不差。
而眼前的‘粉丝’……
反装忠的戏码早在《我舞》训练营外就玩过一次了, 许意知还替女明星抗了一记爆头杀。
这次当面泼脏水，故意歪曲事实，擅长煽风点火的娱记一定埋伏在附近。
会藏在哪里呢？
许意知侧首向马路对面的花圃看过去。
‘粉丝’见她明显的找寻行为，慌道：“你真的是品牌方吗？脸都不敢露。”
许意知没有摘墨镜，只是将口罩拉到下巴处：“我能拿出品牌方代表的证明，你如何证明自己是秦夏的粉丝？”
不是她吹，她真的预判到自证趴！
“我以为在粉丝的心里秦夏是‘完美’的代名词，怎么谈个恋爱就变庸俗了呢？”
“难道你不希望她得到幸福吗？”
“而且有一点真的很奇怪，虽然媒体没有指名道姓，但你口中的‘富商’，大家平时都是叫‘大佬’的。”
“你该不会没看过《我的舞台》吧？”
连串发问，把在场其他粉丝一并带入‘真相只有一个’环节。
总算察觉蹊跷——
“你是谁啊？好像从来没见过你。”
“今天来看夏夏是临时决定的，群里也……”
是了，最开始，谁在群里放出秦夏入住京市酒店的确切信息？
京市后援会的负责人一把抓住‘粉丝’的手腕，绽出寒渗渗的笑：“夜深了，我送你回去？”
大粉不仅有经济实力，人脉手段更是缺一不可。
事情发展到这步，见偶像的喜悦已然被冲淡，脑子回来了。
家里进了内鬼，先清理门户吧！
“你们干什么？再不放手我要报警了！”
“好啊，报啊，这里有人恶意泄露他人信息，不知道警察叔叔管不管？”
‘粉丝’被团团围住，一时难以脱身。
许意知给万胜打眼色，让他留下来稳住局面，主要是跟蹲在对街花圃后面的记者朋友打个招呼。
蒋优优和保镖大龙也闻讯从楼上下来，一行人护着女明星进了酒店。
……
厚重的金属门沈沈合拢，电梯开始上升。
大龙像擎天柱的拟人版，人高马大的处在最后面，垂着头，万分歉意：“夏姐对不起，我应该全程跟着你的。”
秦夏冲他笑笑：“不是你的问题。”
大龙对雇主忠诚，为人冷静又可靠，还是个看不得雇主吃半点亏的实心眼。
有一回活动现场有个副总暗戳戳的对秦夏揩油，大龙差点把人手臂折断。
问就是对不起判断失误，以为是哪里混进来的色/情狂。
今天他要是也去了饭局，当场就得杀出一条血路，到时候才叫难收场呢。
蒋优优一脸无邪的点评门口剑拔弩张的氛围：“怎么吃个饭回来还弄得血雨腥风的？”
秦夏都懒得跟她讲今天罚坐的事，赞许看着自己的好大女，“反应挺快，我都没想到是专程冲着我来的。”
“有点圈内顶级的自觉吧！”许意知摘下不适配的墨镜，用手捏捏被压疼的鼻梁，俨然一副心累模样。
今天这个算什么？
小场面而已。
二十年后的饭圈才是真正的战场。
应援，骂战，购买力，图文并茂的辟谣，兢兢业业的做数据。
不过真到那个时候，许意知反而不用操心了。
因为夏天们跟随着大环境进化得无所不能，庞大，且要命！
秦夏住高层套房，许意知把人送到门口便止了步。
“我回去了，你早点休息。”
她住楼下，也是套房，但无法比肩女明星的待遇规格。
待会儿要开视频会议。
而且，还饿着！
秦夏没留她，想了想，叫住她道：“小知，今天的事——”
许意知擡起手无所谓的摆了摆：“没那么闲。”
口吻语气乍听起来是寻常随意的，可一旦和往常饱满的字句比较起来，就会发现少了许多情绪。
她一步一步的走着，厚厚的地毯吞掉跳脱的脚步声。
总觉得在生气？
秦夏站在门前，单手扶着门框，看着她身影消失在转角处，没等来想象中的回头。
“今天是冷酷风？”蒋优优探头探脑的瞄了一眼，稀奇！
“算了。”秦夏掩饰的笑笑，转而吩咐没心没肺没烦恼的助理，“打电话让酒店餐厅送点吃的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