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意知笑不出来。
就是因为春婉婷的实时播报, 她才去没去导师休息室。
晏何安斜眼瞅着她,调侃道:“有那么难面对吗?”
许意知一脸的生无可恋:“我已经改过自新了,况且春婉婷都觉得没眼看, 我逃避一下不犯法吧……”
“不犯,理解。”晏何安来到她的左手边, 看着外面,“视野真不错。”
虽说是二楼封闭式观赛室, 实际上与赛场场地的垂直距离至少有十二三层楼那么高。
玻璃幕墙整洁宽敞,透亮得宛如不存在。
居高俯瞰, 赛场上的人像芝麻粒儿一样小。
他们的一举一动是可爱的丶细微的丶清晰的。
这大概就是所谓的上帝视角?
晏何安漫无边际的想着, 脑子里浮现出褚涵和秦夏相处的情景。
很奇怪的是,他的目光竟然重点聚焦在前者身上。
从下午四点在休息室碰面到五分钟前他暂时离开,褚涵打了几通电话,与周围的人说了什么, 尤其对秦夏的态度丶看她的眸色和表情……
这些,晏何安记得一清二楚。
如同开了上帝视角的记录, 此刻只是重播。
为什么会这样?
对于这份过度的在意,晏何安匪夷所思。
“他们相处得怎么样?真的像春婉婷说的那么……腻歪?”许意知到底没忍住问。
“不至于。”晏何安不着痕迹的收敛了心思,“在我看来就是正常自然的相处。”
其实褚涵给众人的印象大差不差。
出身在钟鸣鼎食之家, 与一夜暴富的土豪有着显而易见的区别。
即便他不说,你也看得出他很贵。
对人礼貌是家教涵养的体现,与人的距离感也是实打实的。
顶级老钱出现在综艺节目的导师席上, 已是普通人了解这个阶级的最佳距离。
他以己身之力为博年娱乐带来热度, 待《我舞》收官, 功成身退,下一次出现在娱乐版,应是迎娶门当户对白富美。
结果现在……
许意知无言的摇着头, 懒得开金手指去强调两人的be。
他们是暗淡收场抑或惨烈告终,她都不会再插手。
站着确实累,晏何安去搬了把折叠椅撑开来,大刀阔斧的坐下。
“为什么不往好的方面想。”他用了探讨的口吻。
许意知转头看他,对‘好’的定义感到困惑。
联排快开始了,观赛室里没有开灯。
内场混杂的光线从玻璃幕墙外倾入进来,融合成低调的蓝光,充盈在室内。
晏何安穿着防水面料的蓝白拼色运动服,上身外套的拉链拉到顶端,立领挡住线条堪称完美的下巴,为他整个人平添了一丝神秘感。
他抄着手,宽展的双肩慵懒下垂。
形容看似松散又随意,坐姿却极端正。
他用一视同仁的目光笼罩着脚下的舞台,而那些幽暗的蓝光笼在他身上,形成模糊不清丶又仿佛柔软的外壳。
像悲悯的神明在俯览蕓蕓众生。
“不管结果如何,现在他主动为她做出改变,这不是一件很好的事吗?”
秦夏值得是一说,褚涵愿意为她做到怎样的地步,是另一说。
年纪轻轻的上位者,手中握着绝对的权利,无需讨好任何人,却心甘情愿的让自己变得更加包容丶有温度……
这样的改变仅是他想,仅是为了秦夏。
晏何安观察细致入微,错不了的。
春婉婷受不了的找许意知吐槽,周屿钧酸溜溜的开着玩笑,完了还要去留心褚涵的脸色,因为他知道自己惹不起。
大家都有眼睛看,也都看到了。
许意知抛出问题:“我应该为秦夏感到开心吗?”
晏何安给与肯定的回答:“你是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所以,是要为她开心的。
褚涵的付出和改变,印证了‘秦夏值得’。
许意知还是有些心理失衡:“我当然为她开心,但你明知道我最期望的发展是什么样的……”
“那你有没有想过,你的期待没有实现,是因为我不想,是我把别的东西看得比秦夏更重要。”从这一点上说,晏何安不如褚涵。
他太清楚自己在每个阶段首要需求。
比起冒险去求一个未知,他更愿意走一条清晰可见的丶平实的道路。
牺牲私人感情换君和文化的长远将来,是他深思熟虑后作出的选择。
“我没有你想象中那么无私。”晏何安说,“面对她的主动,我没有任何回应,是我不值得。”
许意知轻微瞠目,半张开的唇齿想要说点儿什么,始终哑然。
秦夏跟她抱怨过的,她听了,从未当真。
人和事存在着多面性。
站在不同的角度,得出的结论丶对错,都会不同。
所以当晏何安亲口说出他那个版本的无情丶回避丶委婉拒绝……
许意知cpu都要烧干了。
“是我把你想得太好了吗?”她牵起嘴角尴尬的笑了笑,眉头却是难看的拧起。
晏何安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声线轻柔温缓:“被你优化是我的荣幸,但确实没有你想的那么好。”
摸头杀对于父爱匮乏的许意知来说,是一击毙命的杀手鐧。
他都自我检讨了。
全程谦逊!
“行了,我知道了,这次是真的知道了。”许意知摇着头,叹出一大口气。
无奈,也没办法。
她有她的咎由自取。
八点整,联排开始了。
全场安静。
几束追光灯从不同的方向射向舞台中央,交织出一片银白。
三角钢琴在白芒中升起,褚涵坐在琴凳上,自若的弹奏抒情版本的《我的舞台》主题曲。
他身着黑色燕尾服,覆古的绅士背头造型,优越皮相和挺拔的身姿,还有清贵卓然的气质,登场便是吸睛的存在。
钢琴还弹得相当不错,难度和水准均在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