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子元 作品

第五十一章 书呆子大意被暗算 父子携力抓捉内贼(第2页)

 宋绍基点了镇平烧鸡、黄牛肉这两道南阳名菜和几样新鲜蔬菜。宋绍基介绍说:镇平烧鸡色泽鲜艳,皮香肉烂肉质鲜美;南阳黄牛肉肉质细,断面有大理石花纹。宋绍基拿了两瓶杜康酒,说是河南历史名酒。他给周伯夷倒上了酒,举起酒杯说:“周经理第一次到南阳,我权当尽地主之谊,来,先来干了第一杯酒。”

 周伯夷举杯干了酒。宋绍基殷勤地招呼着周伯夷吃菜喝酒。几杯酒入肚,周伯夷浑身燥热了起来,说:“听董事长说,这些年来,你把中原地区的棉花收购经营得有声有色的。”

 “全凭董事长抬举,我只不过尽力维持罢了。上海的工厂等着棉花去生产,底下的员工要吃喝花销的,那都是马虎不得的事情,总得方方面面都顾及到了,才算是尽了职呢!”

 “可不是吗,这四面八方的事情你都处理的不错呢。”

 “谢了,总算来了个懂道理的人呢。”

 “哦,难道以前来的不懂道理吗?”

 “岂止是不懂道理,来了就似太上皇,要吃要喝要礼物;还得到楚楼秦馆几度销魂,方才肯验货查账,把他们伺候得满意了,才批准了我们年度的报销账目。咳,一言难尽呢!”

 “哦,这可得好好聊聊了。”

 “那是,今日只喝酒,明日再聊吧。”

 第二天,周伯夷把南阳站的五个员工分别约谈,要求伙计们根据不同的采摘期,棉花的质量,按不同等级分开存放、分别打包发货;以保证棉花品质的一致性和稳定性。

 周伯夷要求到棉花收购点去查看实际操作业务。宋绍基便带着周伯夷到就近的棉花收购点,去实地考察收购业务。所谓收购点,不过也就是几间能放棉花的平房而已。有几个棉农在交售皮棉。周伯夷走上前去查验了皮棉。棉花的绒长、含水量、杂质含量、色泽,都合乎规格,便签订合同定五吨皮棉,交由宋绍基负责跟进发货。

 临行时,宋绍基送了一大堆的南阳土特产,八盒烙画筷子、二颗足有巴掌大的独山玉雕刻的白菜。南阳烙画筷子是用野生冬青木制成的筷子上面,手工烙烫汉唐仕女形象或花草。这种筷子早在明末清初就被列为皇室贡品。独山玉因产于南阳独山而得名,有南阳翡翠之称。这二棵玉雕白菜的价值不菲,周伯夷来者不拒一并笑纳。

 周伯夷和苏会计坐上火车返回上海。下了火车,他即到公司董事长的写字间,向父亲汇报南阳之行查账的经过。周天瑞拿起玉雕白菜,仔细端详着,说:“这是拿我的钱来孝敬你呢!”

 “我定了一批的棉花。”

 “嗯,且看你定的棉花品质如何。”

 一个月后,河南收购的棉花运到了公司的仓库。仓库的库管依照惯例打开棉花包验货,只见棉花包里有不少的沙子,且棉花的含水量很大,便打来电话告知周伯夷,说:“从河南发来的棉花验货时出了问题。”

 周伯夷不由地心头一阵悸动,问:“有啥问题?”

 “棉花中掺入了不少沙子和水,棉花湿得无法入库呢!”

 周伯夷放下电话就朝仓库赶去。一堆工人围在仓库的门口,指手画脚地叫嚷着:“这种掺了沙子、浇了水的劣质皮棉,如何能纺纱么?”

 “这是谁进的货啊?准是吃了回扣了!”

 “这棉花得梳多少遍才能用啊?”

 仓库站台的地上,堆放着几包已经打开的棉花包,边上有一堆沙子。潮湿的棉花包皮沾了不少污垢。周伯夷伸手捏了一把棉花包,手都湿了。他揭下了包皮,有不少沙子散落在地上。他喊道:“退货!打电报,全部退货!”

 周天瑞也来到了现场,查看了棉花,说:“退货?退给谁呀?你定的货,还能找谁算账呢?”他转身对严经理说:“你抽调十来个人,把这批棉花除沙、晒干后再入库。”

 “亏的重量怎么算。”

 “按实际进库的重量入账,差额做了损耗吧!”

 “这损耗也太大了,怎么做呢?”

 “按实际差额做,我来签字吧!”

 周伯夷跟在周天瑞后面走进了写字间。周天瑞问:“说说吧,怎么会跌这么大的跟头呢?”

 周伯夷把收棉花的经过叙述了一遍,周天瑞问:“那么你认为问题出在哪里呢?”

 “问题出在我大包大揽,让宋绍基钻了空子。”

 “你不是要撤换他吗?”

 “我本意是要让他以为又成功地躲过一劫,让他放手去做,才好收拾他。”

 “我看还是你和苏会计今晚就赶往南阳,全面刚接手南阳站的管理。同时,发电报让宋绍基明天就坐火车到上来,我给他来个三堂会审!你到南阳去查发货的经过,凡涉及贪渎案的人全都送警察局,要把历年来的老帐都算清楚了。”

 “这动静闹得太大了。”

 “我要拿宋绍基给全公司做个样版,看谁还有胆敢吃里扒外,做这样的事情!”

 “那我就去安排。”

 周天瑞望着周伯夷离去的身影,心里很是郁闷;儿子们还是太嫩了,要担起公司管理的重担,还须经过磨砺方能堪用!

 周伯夷和许会计再次赶到南阳,在离车站不远处借了旅馆。周伯夷略作安顿后,即打电话把南阳站的会计赵菁,叫到了房间来谈话。赵菁满腹狐疑地来到了周伯夷的房间,畏畏缩缩地站在门边不敢就坐。他眼光掠过周伯夷,心里就是一阵抽搐,身体发软直想往下坠。周伯夷接连两次赶到南阳站,让他感到大事不妙。周伯夷询问棉花收购的经过,一谈到等级与实际质量不符时,赵菁脸色大变,满头是汗,吞吞吐吐地不愿意交代。

 周伯夷递给他一杯茶水,直接告知他说:“宋绍基已经回不来了,等待他的是判刑坐牢。你要是不想坐牢,就把你们结伙营私以假充真、以次充好,掺沙子、喷水倾吞公司钱财的肮脏事给我讲清楚。我念你是被宋绍基胁迫的,还可保全你;不然的话,你就跟宋绍基一样,去坐牢吧!”

 赵菁思虑了片刻,就交代了。他把宋绍基勾结棉花贩子以次充好、掺沙子喷水、侵吞公司钱财的经过。

 周伯夷问他:“这次我看好的棉花怎么会变成掺了沙子和水的次等棉花了呢?”

 “你前脚走,他后脚就让棉花贩子掺进去沙子、喷了水,再撒些滑石粉;然后再打包发货;多出来的棉花就成了他的利润了。”

 “这种事情你们也是熟门熟路了,就没有被人发现索赔么?”

 “多数情况是买家收了回扣银子,知道被坑了也不敢发声的,生怕揭了自己的老底。假如,有不顾死活的买家硬要出头闹事的,他就把责任推到棉花贩子的伙计们身上,拿几个伙计开刀问斩,演出戏给客户看,消了客户的火,略给些赔偿,还能接着做生意。”

 周伯夷愤恨地哼了声,立即让他在记录上签字按手印。随即,他让苏会计带上证据连夜赶回上海。

 宋绍基到了上海,依照惯例先到总公司来见周培康。周培康让负责总务的人安排他住进了旅馆,不露声色地稳住他。周培康拿到了苏会计带回的证据,便立即通知警察局的陆局长去旅馆去抓人。陆局长派两名巡警把宋绍基送进了提篮桥。审问的警察把证据给宋绍基一看,说:“你还有啥说的?”

 宋绍基一转眼珠说:“那是他信口雌黄诬陷我的,就没有这回事!”

 警察把几套刑具扔在宋绍基的脚前,说让他试试到底是他的嘴硬还是这刑具硬!说着,警察就把刑具往他身上套。几套刑具使下来,他便一股脑儿交代了上下联手勾结棉花贩子,贪污公司钱财的事实。而后,宋绍基被判刑五年,他妻子变卖家产退赔公司的损失。周天瑞召开公司大会把判决书在会上宣读,以警示员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