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酒 作品

99. 瘟神

    卫昕冷眼看着他。
 




    她突然意识到,他们之间存在着平等的关系。
 




    她是罪臣之女,他是乱臣贼子。
 




    “是我失言了。”卫昕举起双手,“我的错。”
 




    “要不是宇文家族的庇护,我不可能这么顺利。”卫昕继续说道,“是我承你们的情。”
 




    “还没到那当口,窦欢的事情暂且不表。”宇文泰顺水推舟,“这几日我们都像炮仗一样,我先回太尉府住几日。”
 




    宇文泰转身,拿着被铺,走进偏室。
 




    五月二十五日。
 




    未时。
 




    太常卿顾分和太后窦欢正在谈着事。
 




    “上次哀家与你谈及的亲事,你考虑得怎么样?”窦欢眉开眼笑。
 




    窦欢提及的是,顾芙与邵典的婚事。顾芙,字尽染,是顾分的侄女。
 




    “流烟,尽染才十八岁。”顾分愁眉苦展,“若是她嫁给邵典,门楣倒是般配,这个年龄相差的是在太大。”
 




    可不是嘛,相差近三十岁。
 




    按照大周守孝期,夫君为妻子只需守孝一年。
 




    “等甘珠的丧期一过,尽染就十九岁了。”窦欢眼神流转,“这嫁过去不是很合适吗?明年四月可以举办婚仪。”
 




    “流烟。这件事情还是搁置吧。窦栾将农奴按照流寇处置,南疆各地的死亡人数连年增加,给我们修宅院的农奴少之又少。”顾分继续说道,“这样下去,州府压不住农奴,金城风声鹤唳,对我们可是不利。”
 




    “南疆的乱象不是一日两日的,知道又能如何?”窦欢拉着他的手,“温栗,不要多想了。”
 




    “多想?”顾分冷汗渐出,“宇文泰不再执着章德皇帝的脉案?你不感觉蹊跷吗?”
 




    “宇文泰要娶梁怡,卫昕肯定是要翻脸的。”窦欢压着声音,“弄不好卫昕要回南疆。只要她回去,我就让她尸骨不存。”
 




    “你太过低估宇文家族的耐心。”顾分摇了摇头,“现在陛下已经疏离我们,我只愿不要再出祸事了。”
 




    锦衣卫。
 




    南疆节度使窦栾来到锦衣卫。
 




    锦衣卫的全体吏员来到正厅,窦栾一行行巡视。
 




    窦栾扫视一眼,看见卫昕。
 




    他指着卫昕,说:“你,出来!”
 




    卫昕正大光明地站出来。
 




    “我感觉你很面熟的。”窦栾摸着肚皮说道。
 




    “锦衣卫经历司张依见过窦司空。”卫昕行礼如仪。
 




    “张依?”窦栾若有所思,然后哈哈大笑起来。
 




    其它锦衣卫吏员默不作声,镇抚方隐趁机溜出大厅。
 




    “你们都下去吧。本官要和张依说几句。”窦栾摆着手。
 




    正厅的大门关闭。
 




    “卫昕,你还活着!”窦栾拽着卫昕的肩膀,只想嗅着她的气息。
 




    卫昕只闻到一堆腐肉的气味,她希望窦栾可以变成一条腐尸。
 




    “司空大人,您认错人了。”卫昕正色说道,“下官是锦衣卫经历司经历,张依。”
 




    镇抚方隐快马加鞭,来到御史台。
 




    他径直走进御史台,看见宇文泰,攥过宇文泰,简单明了:“窦栾去锦衣卫了。”
 




    宇文泰旁边就是校事府的吏员。
 




    方隐看见吏员,恰到好处地闭上嘴。
 




    “卫昕,你知道吗?”窦栾若有所思,“你要是嫁进我们窦家,卫炎就不用死了。”
 




    “司空大人,请问你有向我们张家提亲吗?”卫昕笑脸相迎,“卫炎大逆不道,宜千刀万剐。我们张家虽然曾经与卫家交好,但是在大是大非的问题上,我们张家从不含糊。”
 




    卫昕再次单膝下跪,说:“司空大人,下官是张依。卫昕在北朔已经认罪伏法了,具体详情你可以问御史台。”
 




    “卫昕,你一个罪臣之女,冒名顶替,该当何罪?”窦栾攥过她的手,“宇文泰包庇罪臣之女,应该夷灭三族!”
 




    卫昕的脑袋就快要炸开了!
 




    她快速运转,闻着窦栾身上的酒气和汗酸味道,感觉胸中崩腾,只想作呕!
 




    “窦栾,你诬告本官是罪臣之女,诬告御史大夫宇文泰,包庇卫昕。”卫昕咬牙切齿,“下官暂且记下你这,反坐之罪!”
 




    “你这个小妮子,一年不见,现在居然已经学会自保了。”窦栾死死拽住卫昕的手,“你和宇文泰等着下地狱吧!”
 




    卫昕哈哈大笑起来。
 




    “你笑什么?”窦栾紧张问道。
 




    “太后说我是张依,亲自提升我张依的官位。”卫昕说道,“司空大人说我是卫昕,请问证据在哪?你是要与太后作对吗?”
 




    宇文泰推门而入,后面跟着前任刑部尚书窦艾。
 




    “张云舒,还不快过来!”宇文泰说,“窦司空喝醉酒,胡言乱语,你在起什么哄!”
 




    “他说我是卫昕,我都说认错人了。”卫昕配合说道,“看来我和卫昕长得相像。卫昕死了将近半年,窦司空还在说,可见对卫家,真是念念不忘!”
 




    “兄长,喝醉酒了。”窦艾拉着窦栾的手,“这是张依,您认错人了。”
 




    宇文泰将卫昕拉了过来。
 




    “逾明,你好样的!”窦栾拍着宇文泰的肩膀,“后会有期!”
 




    窦艾架着窦栾离开锦衣卫。
 




    宇文泰关上正厅的门。
 




    卫昕看了看通红淤青的左手,使劲吹了吹。
 




    “手怎么样?”宇文泰走过去,拉着卫昕的手。
 




    “不要你管。”卫昕皱着眉头。
 




    “啧!”宇文泰温柔说道,“小狐狸好没良心。”
 




    宇文泰从怀里掏出丹参羊脂膏,抹在卫昕的伤口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