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月,听说你哥哥这次回来又给你带回来好多宝贝,拿出来给我们看看呗。”
雅致的书院中,一群年轻的锦衣小公子凑在杨千月案前,把他紧紧围着,七嘴八舌道:
“对啊,给我们看看呗,还记得上次就因为你说想看孔雀,你哥特意在你生辰那日送了你两只孔雀,还是白色的,连笼子都是紫水晶打造的,你哥对你可真好。”
“就是说啊,我哥就天天在房里念书,就算出去了也不会给我带什么东西,我寻思着我到底是不是他亲弟弟啊,家里也就娘对我好,哪像千月,爹娘都宠他,唯一的哥哥对他也这么好!”
“就是就是,真让人羡慕啊,话说……我马上就要离开这里了,我爹不知从哪给我找了个新先生,不知从哪个穷乡僻壤里出来的,一脸的穷酸样,真烦,我一点儿也不想跟着他学!”
“啊,这可去不得,那种乡下的老书生能教你什么,他们尽会打人,你快想法子逃跑吧!”
“我能逃哪里去啊,我爹听了那老东西的一派胡言,铁了心要我去受苦,我看既然劝不动我爹,我就找人把那老书生给打一顿,看他还敢不敢坑蒙拐骗。”
少年们凑一起就话匣子开了止不住一点,从天南聊到海北,就连书院先生都进来好几回了也熟视无睹,杨千月推开坐在他身侧的几人,忽然站起身子:“吵死了,既然这书你们都不打算读,我也不和你们在这里做戏了,回家!明镜。”跟随在杨千月身后的青年书童应声跟上,不忘收拾好凌乱的桌面与功课。
一群少年眼巴巴地看着他忽然离去,不解地搔着后脑勺:“好端端的,他生什么气啊。”
“你不知道吗,这娇贵的杨二公子马上就要进山修道去了,还是他哥给安排的,你说他气不气。”
“此话当真?他哥对他不是很好吗,怎么会想让他去那种苦地方。”
“真假你看他刚刚那样子还不明显吗,至于他哥,谁知道呢,最近都传言杨千月是杨大人和府里某个下人的私生子,杨大公子杨千言是什么人,那可是正经的读书人,按他们说的那是文质彬彬玉树临风,才华横溢气宇轩昂,这样的人最注重什么?这样的人眼里最容不下沙子,知道了杨千月和他不是同一个妈,那可不就不把他当弟弟看了。”
“呃……还挺惨。但他要真是下人生的,那下人长得还不赖啊。”
少年回味着杨千月那张无论何时都带着精致贵气的脸,虽然很多时候他那目中无人的态度都很让人讨厌,但不可否认的是,他有一张谁看了都会为之心动的绝色脸蛋,如果他不摆臭脸那将是最让人心软的利器。
所以说啊,要是真不想去,他就哭一哭,在爹娘面前求一求呗,有那样一张脸,不拿来撒娇真是浪费了。
众人议论了杨家一番,而后又回归了漫天的闲谈。
这边明镜紧跟在杨千月身旁,自从坐上轿子后这杨千月就一直一言不发,第一次见他这样沉默,平时他要么和他骂书院里那群锦绣傻蛋,要么就是夸耀他哥,现在这样还真是少见,看来确实被那些私生子的流言伤到了。
明镜在心底暗爽,难得看这跋扈的杨二公子吃瘪,还真是大快人心,谁叫他天天对着别人摆臭脸,对下人更是动辄打骂,要不是这小子长得确实和大公子相像,他也不认为这家夥和那温润如玉的大公子是一个娘胎里出来的。可就是这么浅显易懂的事,这小子还是因为旁人几句流言蜚语给整破防了,果然是个木头脑袋,偏偏还有个火药脾气。
他想着想着,又不由得开始感叹自己命途多舛,要是一开始他就是大公子的人,就不用天天服侍身边这个傻子火药桶,好在现在他的苦日子貌似快看到头了,如果这杨二公子真被送去仙山修行,那对府里的下人来说可真是一件喜事啊!
这边明镜正在畅想未来,那边杨千月已经怒火攻心,他听了几天的私生子流言,即便有人告诉他那只是玩笑,却也还是让他産生了芥蒂,他要去找母亲好好聊聊。
下定决心回府便跑去了夫人房中,不巧,侍女告诉他大夫人今日在佛堂吃斋,不能去打扰她。杨千月哪里会管这些,他一定要把白天听到的事和她吐露个干净,不顾劝阻,他毅然走入竹苑中的僻静佛堂,还未走近便闻到了阵阵檀香,他靠近那扇木门,正欲敲门,听见里面传来母亲诵经的声音。
女人的声音虔诚平静,风吹动了檐下的银质风铃,清脆轻缓的声响在这幽静的竹苑中无比清晰,杨千月也被这一刻的安宁净化了心扉,心底堵着的气忽然消散了不少,他开始犹豫要不要打破此刻的寂静闯进去诉苦。
就在他彳亍不前时,屋内的女人忽然开始喃喃自语:“佛祖在上,列祖列宗在上,请保佑我儿千言顺风顺水,可成大器,来日继承其父衣钵,为我杨家带来吉祥财运……保佑千言,佛祖在上,保佑我儿千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