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风间乐呵呵地给黑马装着新缰绳和马鞍,“确实费了些时间,不过很合适。”
杨千月绕着黑马看了一圈。老实说这马的身子骨就是壮的,鬃毛收拾收拾也是黑得精神,黑得油光发亮,只可惜被饿脱了相,现在看着瘦,日后吃点好的草料估计也能养回来。此刻配上这小牛皮做的流苏马鞍和铮亮的皮缰绳,一扫黑暗马厩里的干瘦气质,瞬间变得像匹汗血宝马了,还真是人靠衣装马靠鞍。
黑马似乎也挺满意这副新缰绳和马鞍,小小地踏着马蹄,朝着李风间鸣了几声。
杨千月嫌弃地擡起袖子捂嘴,“这马喷口水,风间你离它远点。”
李风间笑了:“它在高兴呢。”
杨千月后退几步,“有什么可高兴的,再好的缰绳也还是拴着它的,再好看的马鞍也是给人坐的,到头来只不过是换了一副好一点的镣铐罢了。”
他没过脑子地一通说,本意是想骂这匹马蠢,结果影射到了李风间头上,给黑马戴上镣铐的不就是他本人吗?
待他反应过来为时已晚,李风间忽然没了兴致给黑马装上马鞍,只抚摸着马脸,头抵着它的身体,低声说:“抱歉。”
杨千月才想说抱歉,简直想给自己两个巴掌,说什么不好说这些。
他憋着那股对自己和对那匹马的怨气,不知不觉红了眼眶,哀声道:“风间,你……你别难过,我不是那个意思,不是的。”
李风间摇头,叹道:“没什么,是我没考虑它的心情,自以为是地给它戴上了枷锁,因为我的自私,马儿其实并没有那么高兴,就像你说的,再好看的马鞍,终究是被人坐的马鞍。”
杨千月皱眉摇头,上前握着他的手,温热柔软的触感,他说:“不是的,风间,你才没有给它戴上枷锁,不如说,那是你们之间羁绊的证明,有了缰绳和马鞍,别人才会知道这不是无名野马,它是有人关爱着的,它是有家的,它是有名字的……”
说到这,杨千月忽然高兴了起来:“对了,名字!风间,给它取个名字吧,每一匹宝马都得有属于它的名字才行。”
李风间低头看了眼杨千月那只冰冰凉凉的握着他的手,也没想着把手抽回来,只擡头看着眼前这匹俊秀的黑马,说:“那就叫……逐月。”
杨千月听完眼前一亮,忽而有点害羞,捏紧了李风间的手,说:“这……这样不好吧,不如叫逐风?”
李风间看了他一眼,将手抽了回来,抱着手臂解释:“它的毛发深邃如同黑夜,在月光下疾驰应当别有一番风味,我看到它就想到那副月影下策马的画面,所以叫逐月。”
杨千月听完,也认真抱着手臂说:“原来是这么个意思,我取的名字就简单多了,之所以叫逐风,以后李风间无论跑多远,我都能骑着逐风追到他,我相信风间不会想和风赛跑的,对吧?”
“呵,我想你是忘了,它和我比较亲,你怎么知道我不会骑着逐风跑?”
“你骑着逐风跑,我便在月影下追,不眠不休,昼夜颠倒也要把你找回来。”
李风间觉得他这话可笑的同时后背也有些发凉,干笑几声:“真是过分执着了。”
杨千月笑意盈盈,眼角弯弯:“你才知道呀?”
“走了,上路。”
李风间不想和他聊这些没意思的东西了,牵着马便走。
杨千月跟在他身边走着,忽然说:“所以它到底叫什么名字?”
李风间想了想,说:“雪花?”
杨千月一时噎住:“它这么黑你叫它雪花?”
李风间挠头:“脑子里突然浮现出这两个字,你觉得不行那随你叫吧。”
杨千月听着他那略显为难又有些不甘心的语气,总觉得委屈了他,自己也挺过意不去的,只摇摇晃晃地撞了撞他肩膀,擡头看天时眼里灵光一闪,居然和李风间心意相通了。
他兴奋道:“我知道你为什么叫他雪花,你肯定是心里想着取个有风又有月的名字,风花雪月,是这意思吧?”
风花雪月,去掉风与月,只留雪与花,而这匹马又恰好是黑的,真是极致的隐晦与反转。
事实上,李风间可能没想那么多,他甚至想叫这匹马“小白”,可这样容易让他想起自家的狗子也叫小白,不关注它模样的话雪花倒也顺口,毕竟总不能因为它黑就叫黑炭吧。
李风间道:“挺能猜的。”
杨千月自信一笑:“心有灵犀罢了~”
几天后,雪花养回了正常马的模样,平日里就显得身娇体弱的杨千月自然是第一个骑上马,雪花却似乎不怎么待见他,总是故意走得飞快颠得杨千月东倒西歪。
这个时候李风间便会训斥雪花,比起担心他从马背上跌下来他更怕杨千月说要下马自己走路,这样实在是太慢,还不如让他骑着马,平时也少点事。
二人一马一路吵吵闹闹的进了一座大山,在山下的竹林里看见了一座气派的酒楼,两人商议着进去歇脚,还未栓好马便听见里面传来了一阵女人的喘息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