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清碎闭了闭眼:“不凉。”
在被褥中窝这么久了,谢清碎只觉得热,白天喝了药身上出了些汗,医师勒令他今日不许沐浴,于是总觉得很不舒服,谢清碎有一点小小的洁癖,不至于为此痛苦到难以忍受,但终归有些不虞。
萧烛这属于正哪壶不开提哪壶。
更别提他看见岭南王这张俊美的脸,无可避免地会回想起昨晚的事。
想起那些,谢清碎就觉得一言难尽。
昨晚他邀约时,说是只借用岭南王的手,但都是成年人了,两人谁都知道之后的事会顺其自然。
谢清碎原本觉得没什么问题。
不知道是因为系统的催促还是其他,他仔细回忆了一番那一天的经历,觉得好像也没有自己下意识以为的那么难受,当时还是受惊的成分更大些。
也不是不能再试试。
或许是系统催得急,或许是萧烛在烛火下漆黑的眉眼比平时显得更英俊顺眼些,又或许仅仅是人在微醺时容易自我感觉良好,谢清碎就那么鬼使神差地松了口。
只是,谢清碎无论如何都没想到——
他以为那天已经是全部,怎么实际才连一半都不到?
这真的合理吗?
灯光很暗,但仍旧可以看见模糊的影子,谢清碎当时下意识撑起手腕抵住男人腰侧,不知道是不是他的心理作用,总觉得比他的手腕还要扎眼些,狰狞得匪夷所思。
“……”
人无法对自己不了解的领域做出准确预估、擅自下结论,更不应该过度自信可以处理。
以及,喝酒确实容易误事。
谢清切身领会了这些教训。
“……”
谢清碎闭了闭眼,不再想这些,从床榻上支起身子坐起,被褥从身上滑落,萧烛伸手替他往上拢了些,谢清碎瞥见他修长的指节,一些关联的画面又不听指挥地从记忆中冒出来。
他酒后记性倒是不差,该记得的不该记得的都记得分毫毕现。
心中原本的淡淡烦闷忽然加剧,伸手将萧烛的手挥开。
“啪——”
或许是因为躺了太久吃不准力气,谢清碎这一下用力过度,打在男人手背上,发出一声清脆突兀的响声。
“……”
烛火闪烁一瞬,空气片刻静滞。
萧烛被他伸手挥开后,高的身影沉默数秒,转身去茶案旁,片刻捧了一杯热水回来,仿佛刚刚的小插曲没有发生过,声音听不出丝毫变化道:“喝一些?”
“……”
也不知道这么晚这人是怎么绕过侍郎府中的下人搞到的热水,谢清碎懒得想他好好一个侍郎府被萧烛每晚来去自如这个问题。
大概是他从来没有把这里当成过家,所以并不在意这些。
左右他这里也没藏着什么机密资料,就算有,他也不会在乎。
皇室斗成什么样都不关他这个准退休员工的事。
他原本就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即便对于回去没有过多执念,对这个世界更没有留恋。
谢清碎接过茶水喝了几口,润了润嗓子,感觉胸口通透许多,那股莫名其妙的郁气也散开:“谢谢。”
他意识到自己刚刚挥手打人有些过分,便道:“抱歉,刚刚……躺久了有些头晕。”
先不说他生病本来就是自己的身体问题居多,况且昨晚也不是萧烛的错。
……
那时大抵是他眼底的惊诧和下意识抗拒的举动过于明显,萧烛倒是没再强行继续下去,甚至在片刻死一般的寂静后,哑声在他耳旁说,若是不愿,他可以就此停下。
已经反悔过一次,谢清碎终究没再变脸第二次。
虽然他已经退化成咸鱼,但也不能完全不讲契约精神,大抵是酒后的自尊心要比平时强烈,岭南王主动说可以停下,谢清碎却忽然上头允诺他继续下去。
虽然现在想来,岭南王未必不是趁他酒醉不清醒故意反过来激他,但话是自己说出去的,谢清碎不至于要让别人负责。
况且……也不完全是紧张不适。
萧烛动作仍旧称不上熟练,以岭南王的体格也很难用温和来形容,萧烛虽然没有过于压制他,但谢清碎也全程都没被放开过,尤其借助两人明显的体形差距,这件事就变得更加轻而易举。
萧烛的行径也有几分野兽的姿态,和谢清碎最开始感知到狼的的印象一般无二。
有几次男人已经含住了他的腕骨、颈后,谢清碎已经能感觉到齿尖在皮肤上滑动的危险感,只是没有真的用力咬下去,总之,虽然怎么看都有一定危险度,但实际确实不能说糟糕……谢清碎喉结滚动,没有再想下去。
萧烛伸手接他喝完的杯子,谢清碎递过去,心中猜想岭南王大半夜跑到他这里低眉顺眼当茶童的缘由,解释道:“王爷应当知道我自小体弱,像这样生病是很常见的事,许是最近饮酒有些过度,才有些不适,大夫令我禁酒半月。”
萧烛:“嗯,少喝些,蜀地有清淡养身的酒,味道也甘美,等好些了试试。”
从前他见谢清碎频频饮酒就想过劝阻,只是不知道该以什么立场。
他能感知到谢清碎并不喜欢约束,说了或许会被讨厌。
谢清碎:“是吗?那便多谢了。”
又一阵无话。
萧烛因为返身将茶盏放回桌案,回来时并未坐下,而是垂眼看着坐在床上的谢侍郎。
谢清碎自然地仰头看他。
谢清碎原本就生的白皙,如今还在病重,面色在淡黄烛火下更是苍白到近乎透明,像是风一晃就会散开。
令萧烛想起在流水曲觞宴上看到那些落在他身上的桃花,看上去很美丽,但花期很短暂,不过短短数日就从枝头坠落,落入泥土与溪水,失了生机颜色,逐波凋零。
他方才在黑暗中也是这样俯视着谢清碎,那时谢清碎闭着眼,整个人冷寂地沉在黑暗里,要不是有浅淡的呼吸,几乎让人以为那是一具冰冷的尸体。
萧烛心脏不知为何忽然重重跳动一下,一瞬间有种撕裂的慌乱感从心底涌出,如同浓雾侵蚀胸腔。
“抱歉。”萧烛忽然道。
即使他从京郊庄子回来后,通过差使探子再去查探到的详细情报知道谢清碎病的没那么重,即使昨夜已经反复确认过他确实没伤到谢清碎,即使明白谢清碎淡漠的性格不会因为这些事就跟他翻脸,更不会影响到他的大业。
但他仍旧难以自制地想要做些什么。
好像有个模糊但急促的预感在催促他:再不做些什么,或许就来不及了。
谢清碎有些困惑:“嗯?”
他刚饮过茶水,唇角一点晶莹水痕在暖光下如同遗落的珍珠,这一点小小的水渍和眉眼间好奇似的困惑猝然间给他增添了几分鲜活的生气。
仿佛从游离失所之处,一瞬间距离世间近了些。
萧烛无端又想起母妃养的那只猫。
狸猫性情高傲冷淡,整日对他丝毫没有好脸色,仅仅是视线扫过去,都会高冷地将脑袋挪开。
只是很偶尔,偶尔有一次,他听从母妃嘱咐,将一种浸泡过特殊草药的线团球放到狸猫窝前,在主人来得及将脑袋转开之前,雪白身躯后拖着的那条柔软蓬松的黑色尾巴尖尖就擅自倏然抖动了一下。
萧烛喉结滚动,手中攥紧又片刻松开,重新坐在他身边,将前些日子命人快马加鞭去西域寻得的暖玉塞入谢清碎手中,声音有些不分明的低缓:“抱歉,昨天确实是我不对……这是前些年从西域进来的玉石,品质尚可,触手生温,春寒未尽,你随身带着,会好些。”
作者有话要说:
岭南王:……不对劲,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有点慌,隐约觉得会突然老婆没了:)先抢个锅冷静一下
-前50发红包~=3=
-因为状态不稳定,所以没办法承诺具体的更新间隔QAQ,更新时间暂定和以前一样24点更新,如果24点没更应该就是没有了,不用等
-然后我和人交流的功能还在维修中,如果有哪里表达比较奇怪很抱歉,不是故意的(爬来爬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