怜栩道:“去年我家里管得严,到底也没能听到什么消息。你详细说说,怎么好端端的就没了呢。”
阿照站起身来,声音如随着徐徐微风吹起的纱帘绵软冰凉:“前年冬里,姐姐到这里为母祈福,谁知就遇上了庆王。那时姐姐并不知他是庆王,二人因佛法而认识,互相见过几面,后来也就亮明身份。过不几日,姐姐就收到庆王府的邀请,说是请了大师傅来专门研论佛法。姐姐还以为是如花宴那样的聚会,自欣然前往,谁知庆王竟就邀请了姐姐一人。”
“原来是这样。”怜栩点点头。
阿照道:“姐姐进府去,家下的妈妈怎么等都不出来,就进去叫。谁知王府里头人说,姐姐诵经累了,在府中休憩。那时已是傍晚,妈妈们不敢闯入王府去,也不敢耽误,只得回家告诉主母。”
“主母?”阿珩不免问一句,“那妇人?”
阿照叹一口气:“说起来不怕你和云儿笑话,我母亲还没断气,我父亲就娶了如夫人进门来,还叫她主理家事。我母亲,有多一半就是被气死的!”
说到这里,阿珩忽然想到了自成。
但也只是一瞬,她没多想。
阿照的脸色有些不好,口气也有些生气:“我母亲去世后,那如夫人在府中作威作福,搅得上下都不得安生。我姐妹两个,好容易攒的一些名声,全被她毁了。后来她生了个小子,要让我父亲把她扶正,我姐姐以死相逼,才把这事儿作罢。谁曾想她肚子争气,后来又生了一个小子。这回如她的愿望,终于做到了董夫人这个位置。我说的主母,就是这女人。”
怜栩道:“后来你家里对境生姐姐是什么态度呢?”
阿照道:“后来你们就知道了,天都黑了,庆王还是不放人,到底姐姐在王府过了一整夜。我父亲拼着老脸去告御状——其实就是那女人撺掇,出了这个馊主意,故意把事闹大,为的就是把我姐姐硬塞给庆王。”
怜栩叹气:“唉,这也真正是可怜。庆王做局在先,你这继母又做了幕后推手。”
阿照道:“其实若是正经做庆王的侧妃,姐姐也不算委屈。众人都知庆王没有正妻,我姐姐算是明媒正娶的第一个。这日子不声不响过了大半年,我姐姐不知怎的就投河自尽,叫我怎么能不伤心。”
怜栩扶着阿照的肩膀劝慰:“你和境生那样亲密,以你看,她是为了什么呢?”
阿照道:“那时候,庆王正巧出门两天,为让我姐姐不孤单,他还接了我去府中陪伴。姐姐投河那日并没有什么异常,甚至我觉得她比从前在家中还圆润自在些。谁知半夜时,她就落在了池子里,等打捞起来时,早没了气。”
阿照说到这里,不免又哭起来:“我姐姐坚强如斯,绝不是个自绝生路的性子。我一直觉得这事有蹊跷,可庆王府草草办了葬礼,我连哭都没来得及。昨儿去了庆王府,又见他搂着莺莺燕燕好不快活,可知他早忘了我姐姐,所以我更加伤心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