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李卿明马上想到,“北凉的玉矿。北凉近些年发现不少的玉矿玉脉。但南楚朝廷明令禁止矿产开采,非圣令不得动土。恰巧西北大营驻扎在玉矿附近,这些人偷挖了矿产,也许借着随军夫人回娘家这样的由头,把玉矿分批带出去。为了不惊动军中,所以他们调兵护送时总是去无编的新兵或是无用的老兵。这证明偷矿的并非一个大的组织,很可能只是个别小团队。”
李卿明很快理清了思路:“玉矿流通非皇商不能经营,即便偷出去,也不能很快换来钱。要是想卖快钱,最好的办法是私运齐国去。这随军夫人很可能是帮凶,在协助他们做这掉脑袋的营生。”
“可是,为什么杀了他们全家?”李卿明在尸山前打着转儿自言自语,“起了内讧,分赃不均?也许王家堡倒卖玉矿的事情暴露了——幕后真凶杀人灭口,然后嫁祸给土匪,那么这场玉矿偷运,就会变成一桩土匪报仇的命案。目前,官府暂时无力去清剿土匪,此事便从此压下去。运送的线路断了,那玉矿私贩案也无所追寻了。”
李卿明想到这里,判断道:“若是这样,一切就顺了。那么他们应该会把玉料运到一个安全的地方,我必得追着去看一眼,才好确定大概方位。”
说来也是巧,这马儿今天大概是天气冷拉肚子,隔不几下就拉一泡。顺着车辙印,一路曲折,居然跟到了衙门。
“真是奇怪。”李卿明道,“他们不是向北去山里,居然是向南来到了衙门——不对呀,卖矿得卖到齐国,运到衙门干什么。”
衙门灯火还亮着,可里头却寂静无声。
一瞬间,他想到了:“啊呀呀,我想错了。那老兵说过,随军夫人是这里的官员荐给那将军的。或许假冒土匪的那些人,全部都是衙门里的官兵!——军营中有人和衙门联合起来演戏。现在大概出了什么乱子,所以他们卸磨杀驴——官军勾结,他们本就是一伙的!”
“这里不安全了!”
想到这里,李卿明立即掉转头,借着夜色遮掩,迅速逃出了王家堡。
李卿明对天文地理略有研究,只要月色星光不暗,他就可以定位自己的位置。跑了一夜,终于上了官道。从靴子中取出最后一块银锭,立即就买了一匹马迅速赶往定西郡。
他势单力薄,绝无独自战斗的可能,现在最好的办法是去找他的大哥、昭亲王李嘉世,保障自己安全后,再来商议这个情况。
只是卿明没料到大哥的行程这么慢,当他星夜跑到定西郡时,他大哥居然还没有到。此刻他不敢相信州府的官员,害怕他们互相勾结。
无奈之下,他只得四处晃悠在定西郡。
只可惜,他身上没剩下一个铜板,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堂堂一个皇子,沦落到盯着街上的包子流口水。
饿了一天,他忽然想到阿珩曾在龙泉寺内偷学武艺——阿珩也说过那里大和尚很好,想着那地方应该可以栖身,于是他一路又绕到龙泉山上去。
那时已是半夜,李卿明身负有伤却又疲惫至极,爬到观云亭,终究晕倒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