固安城的一切,可都是虚与委蛇。
战王所作所为,却让苏寄雪有种被他捧在心尖尖上的感觉。
看着战王手掌滴下的人血,苏寄雪紧紧抓住战王的手腕:“快止血!”
战王手心的伤痕皮肉绽开,深可见骨。
显然,他在动手时一点都没留力。
手心血肉模糊。
苏寄雪心脏骤然缩紧,又乍然松开,似有什么在这一紧一松之间怦然破土而出,冒出了一个小小芽尖。
战王也不矫情,直接拿床边的绑带给自己手心缠上,然后抬眸看向苏寄雪,示意她来帮他绑下绷带。
苏寄雪很自然地把他的绷带打了死结,恍惚中有种错觉,好像这种动作重复过无数次。
那是在大荒山时,她和宗魁受伤时经常互相包扎,因为还要面对说不定什么时候出现的打斗,所以从来都是死结。
在昔日这一幕入脑的时刻,苏寄雪这才想起对她来说最关键的事,宗魁!
宗魁可能要脱困了!
她刚要说话。
“你活着,本王才有意义。”
战王带着磁性的低喃掐在此时响起。
不知是战王的嗓音还是说话的内容,让苏寄雪的心脏轻轻一颤。
她轻轻抬眸,直接迎上了战王能将人溺毙的深邃眸光,眸中的坚冰早就消融,取而代之的是灼灼燃烧的刻骨情感。
那只绑着绷带的手就在苏寄雪手中,验证着战王的话语与眸光。
此时,苏寄雪全身的血脉灼热尚存,在提醒着眼前这人刚刚做了什么。
“君无罪……”苏寄雪看着眼前这个男人,心底各种念头千回百转,她不断用宗魁的教训反复告诫自己,不可以重蹈覆辙。
可都抵不过那个被她一刀戳心后坠崖时毫无怨尤的目光。
以及他一次又一次言行一致的维护。
他是君无罪。
东楚战王。
凶名在外的六国杀神。
战场驰骋,一往无前之人。
不必心思诡谲布局筹谋,不用暗中行事杀人害命。
他嚣张的理所当然,强悍的一言九鼎。
他不是宗魁,他说到做到,对她珍之重之,绝不会连她身上的一丝血脉都想榨干。
君无罪甚至不顾自己已然病弱将死之躯,想要渡血给她。
与他并肩,她应不会落得尸骨无存的下场。
她可以试着信他。
苏寄雪所有的权衡利弊,斟酌再三,都没有挡住这句话的脱口而出,“我想,你应该不会死了。
“什么?”
苏寄雪声音很细很小,战王没有听清。
“君无罪,你有救了。”苏寄雪迎着战王有些疑惑地眸光,再度开口,这一次言语无比肯定。
“宗魁来东楚,带了姬雪的血。”
“而且,就算这血没了,这世上还有一个灵族活着,那就是姬雪母亲。”
“所以,刹那芳华可以解了!”
苏寄雪的话越说越顺,也越说越快。
去他的瞻前顾后。
去他的后果。
纵然可能无法解释她到底怎么会知道消息,但苏寄雪觉得——
这一次只要她敢赌,战王绝不会让她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