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而明面上，他看似十分挣扎，两只手紧攥成拳，沉默了好半晌后，这才咬着牙艰难开了口。
“母亲，儿子虽实在不忍看您受罚，但做错了事，终归是要付出代价的。
不过母亲放心，儿子定会为您守好侯府，绝不会让您这些年来的心血白费了。”
老夫人身形一晃，几乎是脱口而出：“侯爷，此事分明是你……”
可话到嘴边，她还是硬生生咽了回去。
若她还有一线生机，便绝不会为了自己的儿子、孙子，乃至整个侯府赔上自己的性命。
但眼下杀害陈氏的罪名已然牢牢扣在她的头上，纵然她再是不甘心，也已经没有半点活路可寻。
既然事情已经到了这般地步，她纵然拖着整个侯府陪葬，又有何意义？
她最看重的虽只有自己，但她终归还是在意这偌大侯府，在意这些子孙的。
但，旁的人她都能放过，唯独一人，纵然是死，她也要一定拖着这人垫背！
老夫人眼神怨毒地看向柳沐倾，若非这个贱人从中作梗，陈氏的死又怎会被人记起？
自己落得如此田地，全都是这个贱人害的，都是因为她！
如今她已然彻底落败，穷途末路，又如何能容忍柳沐倾继续逍遥自在地活在这世上？
忽地，老夫人大声喊出几个字：“还不动手！”
这四个字来得极其突兀，众人都觉莫名其妙，唯有柳沐倾缓缓勾起了唇角。
今日老夫人可不仅仅安排了无尘这一个计谋，她还另花了重金，雇了几名杀手，欲要趁乱取自己的性命。
只可惜，她雇佣的那些人已经先一步去地底下等着她了。
“祖母这是糊涂了？怎地净说些莫名的话？”柳沐倾对上老夫人的眸子，脸上浮起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不过话说回来，祖母这是承认母亲是被您所害了？只是祖母这话怎地只说了一半？莫不是此事还另有隐情？”
老夫人往人群中看了一眼，见周遭围观之人虽众多，却无一人有所行动，她登时心头一咯噔。
难道……
一个念头蓦地浮现心头，直叫她一颗心彻底沉了下去，整个人都失去了生机。
没料到在这最后关头，她竟还是败给了柳沐倾！
老夫人心头苦笑一声，终是彻底认了命。
她耷拉下眼皮，声音毫无起伏地道：“此事没有隐情，陈氏的死确实是我一人所为。”
柳沐倾冷笑一声，这老东西反应倒是挺快，接受能力也挺强。
且她似乎并没有自己想象中那般自私，竟然选择了保全整个侯府，而非拉着他们一起下水。
林浅柔听了这话，一双猩红的眸子直勾勾盯着老夫人：“你为何要害我母亲，为何？”
林霄渝也在一旁红了眼眶：“祖母你好狠的心！你不在府里这些年，都是母亲一人在操持家事，她为侯府付出良多，你如何能下此毒手？”
此刻，老夫人似是也懒得装了，一改方才的隐忍悲切，大声吼了起来：“我杀她，那是她该死，是她该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