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旦圣人天后相信了明崇俨的话,又搜到了实证的话,我们可就回天乏术了!”
裴炎说的头头是道,来顺是一会点头,一会摇头,刚刚还挺有信心的,顿时又好像是失去了奋斗的方向。
“裴侍郎,照你这么说,我们到底是要留下这些原料,还是都收走呢?”
“当然是要先留下一部分,至少也要够太子殿下这一段时间使用的,他不是想做更多的着火药吗?”
“我们就让他做,但是,也不能让他做的太多了,而且,一定要注意,不能让殿下和金吾卫他们联系上,这些做好的着火药也一定要在我们的控制之下。”
“我们千万不能惊动太子殿下,不能让他惊醒,其实我们也在防着他搞事。”
“在这关键的十几天里,我们一定要尽量顺着殿下,让他放松警惕,如果他把这些做好的着火药全都放在自己身边,自己看管,那么,我们的偷天换日计划,可就难以实施了!”
偷天换日这个词,可以很轻易的形容现在的情况,或者,暗度陈仓也可以。
总而言之,就是要神不知鬼不觉的把这些着火药都引到李贤无法接触到的地方。
但是呢,时机也很重要。
李贤又不是傻瓜,很显然,偷偷的把着火药换成其他的药粉,这是绝对不可行的。
太子李贤目光如炬,更何况,硫磺等物,气味独特浓烈,根本就掩藏不住。
一旦偷换,被李贤发觉,那么,所有的计划就全都会失败,以李贤的脾气,说不定一个转身就带着做好的着火药,直接登上玄武门了!
那样的话,不论他们再说什么,做什么,就全都无法挽回了!
“裴侍郎说的,我都理解了,不过,这个时机该如何把握?”
“我们又该怎么做?”来顺露出了真心求教的脸。
夜已经越来越深了,大太监和大奸贼的谈话也将向着更深层次发展,而这个时候,如果太子殿下可以突然从天而降,踹开这道殿门,那形势该是多么的有意思?
啧啧……
场面太劲爆了,真是想都不敢想啊!
然而……
不必担心。
太子殿下他,根本就过不来啊!
有太子妃缠着他,他还想干什么去?
在来顺和裴炎之间,裴炎当然是把自己看的地位比较高的那一边,而来顺呢,也正巧是这样认为的。
于是,定下主张的,都是裴炎,而负责执行的,都是来顺,还有他统领的那些小太监。
至于裴侍郎?
别想了。
他才不会动手呢!
他也不是动手能力强的人,就是裴侍郎想动手,你敢让他插手吗?
“第一,就是太子要做着火药,那就让他做,做好的火药,以我看来,太子不会马上就拿来使用。”
“他说他要炸了玄武门,我们只当他是说笑,但是也不得不防,他不是单纯说笑。”
“按照我对太子殿下的了解,殿下必定要等到圣人天后回到长安之后,再去干他的大事,所以,在圣人没有赶回来的这段日子里,我们一定要把殿下做好的着火药都存放好,保管好。”
“务必不能让殿下真的把这些着火药都使用起来。”
“看似只有十几天,但是,对于危机四伏的东宫来说,这一段时日一定相当的难熬,顺公公,你肩上的担子是最重的,你一定要坚持住!”
说到此处,就连不需要做什么实事的裴炎都感到了那前所未有的巨大压力,他拍了拍来顺的肩膀,也算是给他一点点鼓励了。
这些事项,都太过具体,太过细碎,裴侍郎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他是真的插不上手,只能指望来顺了。
来顺想了想,最后还是坚定的点了点头:“这些都好办,裴侍郎放心吧!”
“那么,接下来呢?”
“什么时候把这些着火药都弄出去?”
这些着火药就是祸害,是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它们留在东宫的,若是可以,来顺恨不得现在就把这些东西赶紧扔出去!
扔的越远越好!
可惜啊,裴炎说的都是很有道理的,只能先忍着。
但是,要忍到什么时候,裴侍郎也最好给个明确的期限吧!
来顺的担忧,裴炎自然是清楚的很,现在两人可是难兄难弟,唯一可以互相拉扯的朋友。
所以,裴炎也不会太吝啬了。
“就等到圣人天后回来的时候,就立刻行动,老夫认为,那个时候是最好的!”
“之前,我们可以用各种方法先稳定太子的心意,千万不能让殿下有所察觉,这之后,等到圣人返回长安,我们就立刻行动,给殿下来一个釜底抽薪!”
“他没有了这些着火药,他用什么去轰开玄武门?”
“不过是笑谈罢了!”
哼哼!
裴炎露出冷笑,大有一种幕后大魔头的味道。
对于太子李贤,裴炎也不是一点意见都没有的,好好的做你的太子就罢了,干什么还要搞这么多事?
老夫都还没要把你弄死,你就偏偏要自己作死?
是不是脑子有点毛病?
身为权臣预备队,裴炎也是有脾气的,在李贤这里,让他生,他就要生。
要他死,他才能死!
否则,他李贤就算是太子,也别想翻出裴侍郎的手掌心!
而现在,裴炎需要的,就是一个活着的太子,一个老老实实的太子,一杆好使的长枪,一杆可以刺向明崇俨的好枪!
在把明崇俨弄死之前,太子嘛,还是好太子,他可不能死了去,也不能把位置让给雍王。
众所周知,雍王李显,他就是个纯摆设,就现在的形势,让他当太子,说不定他转头就可以被明崇俨耍的团团转。
裴炎可不想看到这样的场面,他可不想忙活了一场,全都给明崇俨做了嫁衣,那个小子,还是有几分蛊惑人的本事的。
这个方面,裴侍郎真的是拍马也赶不上。
“裴侍郎,我都明白了!”
“我会按照你说的一步步完成的!”
有了裴炎的鼓励,一直心中忐忑的小太监来顺,也终于露出了坚毅的眼神。
似乎是浑身都充满了力量!
至于裴炎,也不能说他对自己没有安排,实际上,他也是可以做些事的。
正所谓,一文一武嘛。
武的这一面,就交给来顺去办,那么文的这一面,自然就只能留给博学多才的裴侍郎了。
后汉书呢?
咱的集注还搞不搞了?
搞搞搞!
搞是一定在搞的,问题是,因为沉迷做着火药,最近的太子殿下似乎对这项差事已经兴致不高。
这显然是不正确的。
要知道,之前若不是他表现的对后汉书的集注工作如此着迷,如此积极,谁也根本就想不起这个事。
现在,他把大家都撩拨起来了,自己却撒手不管了,这怎么行?
必须要给三心二意的太子殿下,找点事做才是!
…………
另一边,东都洛阳,宏徽殿。
圣人天后,还有雍王夫妇全都齐聚一堂,品尝着新鲜温热的酪浆。
酪浆这款饮品,在大唐的两京,足够称得上是经久不衰了。
绝对的冷热适宜的佳品。
炎热的夏日,可以饮用冰过的,而即将到来的冬日里,一碗热烫的酪浆也绝对是人们不能拒绝的美味饮品。
相比跃跃欲试的雍王夫妇,实际上,只有雍王妃本人,孤身一人的相王李旦就要显得沉默清冷的多了。
这也是他刻意追求的结果。
相王李旦可不是个寻常人,这一路上,李显是个什么态度,雍王妃是个什么态度,他还看不清楚吗?
谁要掺和他们的破事?
有本事,就真的把太子搞下来,否则,再怎么向圣人天后献殷勤,那都是没用的!
再说了,就算是让她献着了,又能怎样?
就算是让显做了太子,她也如愿以偿的做了太子妃,又能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