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刻,赵初夏只感觉到头皮发麻,浑身止不住地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她不由得缓缓扭过头。
只见在她身后,一道人影不知何时已经悄无声息地出现。
正是梁进。
梁进眼睛微微眯着,嘴角带着怪异的笑容,那笑容在这阴森的氛围中显得格外诡异。
而在他身后的地面上,王府护卫们的尸体横七竖八躺了一地,起码有两百多名护卫惨死当场,鲜血在地面汇聚成了一滩滩血泊。
在更远处,那些胆小的侍女已经吓得瘫软在地,低声哭泣,声音在这死寂的夜里显得格外凄惨。
而还有一些护卫,则已经完全不敢靠近,只能远远地站着,眼神中充满了恐惧。
“郡主,刚听你说,想要杀我啊?”
梁进咧嘴一笑。
他的面容在黎明前的最后时刻里,晦暗不明,显得阴沉,甚至阴森!
赵初夏看着眼前的梁进,心脏不争气地狂跳起来,冷汗也控制不住地涌了出来。
她想要继续怒骂。
但是这一刻,梁进身上那散发着的浓郁杀气,仿佛一道无形的枷锁,让赵初夏口中发不出半点声音。
这杀气浓重得可怕,天知道他究竟杀过多少人,才能有这么重的杀气。
这一刻,赵初夏尽管心中百般不甘,可却始终骂不出来。
梁进有些失望了。
他伸出手,捏了捏赵初夏那曾经美丽的脸蛋,冷笑道:
“原来,也是个废物啊。”
这话,彻底刺激到了赵初夏。
她堂堂郡主,竟然被称作废物?
一瞬间,赵初夏胸腔之中满是怒火,胸膛更是剧烈起伏,眼看就要爆发。
梁进却已经收起笑容,伸手指向了远处聚集在范靖身边的那帮灾民,命令道:
“给他们放粮。”
“把这里的所有粮食都给他们,让他们吃饱饭。”
赵初夏听到这话,柳眉倒竖。
她嘴巴张开,就想要厉声叱喝。
忽然。
梁进已经反手一耳光抽了过来。
“啪!!!”
伴随着清脆的巴掌声。
只见赵初夏白皙的脸上瞬时肿了起来,她那饱满娇艳的红唇,直接被抽得撕裂开来。
鲜血再度涌出,看上去十分凄惨。
“听话。”
梁进淡淡说道。
赵初夏这一瞬间,可谓是怒火直冲脑门,目眦欲裂。
她当即就要跳起来发作,档头却急忙拉住她,冲着她摇了摇头。
然后,档头又朝着王府的侍从叫道:
“你们还愣着干什么?”
“还不快去放粮!”
侍从们得到命令,这才急忙去搬运粮食。
随后档头又看向梁进,威胁道:
“逐影大人,今天发生的一切,我一定会汇报给我的上级!”
“到时候,希望你能扛得住王爷、捕神和朝廷的责问!”
档头的语气严厉,想要利用规则的力量来吓唬梁进。
梁进自然不屑一顾。
他又不是真的逐影,更不怕得罪人。
当即,梁进盯着档头说道:
“那你最好快点,立刻就派人去通报。”
“至于你们,给我滚进来开会!”
梁进最后指的,自然是档头和赵初夏。
他说完,昂首就朝着那顶最大的行帐走去,步伐沉稳,气势汹汹。
档头和赵初夏当即向着手下人吩咐了几句,他们挨的这顿打,可不会白挨打!
交代完之后,档头和赵初夏对视一眼,随后他们也跟了过去。
行帐之中,可还有他们的帮手。
那梁进不是要开会吗?
到时候众人齐齐向梁进发难,就看梁进还能不能抵挡得住!
即便是六扇门的名捕,恐怕也难以承受来自于郡王、长州官府还有缉事厂的压力!
而此时。
那些侍从们已经遵守命令,将行帐中的粮食都搬了出来,堆到了范靖和那些百姓们的面前。
这点粮食,对于王府来说不过是一次出游的准备。
而对于眼前的百姓来说,则是命!
百姓们望着堆积如山的粮食,那曾被绝望笼罩的眼眸瞬间被点亮,眼眶中闪烁着激动的泪花,旋即爆发出一阵震耳欲聋的欢呼。
他们相互拥抱、跳跃,脸上洋溢着劫后余生的喜悦与深深的感激。
这些粮食,就是他们的救命稻草,是他们在绝境中看到的生的希望。
范靖站在一旁,眼眶泛红,激动得喉咙发紧,半晌才喃喃自语:
“丹扬县,终于有救了……”
就在此时,天终于亮了。
晨曦初破,万丈金芒喷薄而出,犹如一把把利剑,瞬间驱散了浓稠如墨的黑暗,将温暖与光明倾洒在这片饱经苦难的大地。
范靖迎着晨光,深深地吐出一口浊气,只觉浑身的筋骨都放松了下来。
几个月来积压在心头的压力和疲惫,仿佛被这灿烂的阳光一并蒸发,消失得无影无踪。
一个百姓满脸好奇,小心翼翼地凑到范靖身边,问道:
“范大人,那位痛打郡主的大人,到底是什么人啊?”
范靖的目光望向梁进离去的方向,眼中满是敬意与感慨,声音微微颤抖着说道:
“他是六扇门四大名捕之一的逐影。”
顿了顿,他又提高了音量,像是在向众人宣告,又像是在给自己打气:
“看到没有,我大乾高层依然还是有爱民的好官啊!”
“有这样的好官来了,长州这一次旱灾一定能够顺利度过的!”
话落,范靖双膝一弯,郑重地朝着梁进的方向深深一拜,额头触地,久久未起。
这一拜,饱含着他对梁进的感恩,对生的庆幸,更有对这片土地未来的期许。
百姓们见状,也纷纷效仿,呼啦啦地跪了一地。
他们衣衫褴褛,身形瘦弱,在晨光的映照下,身影显得如此渺小,却又如此虔诚。
这一刻,他们以最质朴的方式,向这位从天而降的救星致以最崇高的敬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