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威忍不住感叹道:
“这次的情报真准啊!这些官兵之中,果然没有什么高手。”
“我们轻轻松松,就拿下了这批官银。”
孟威得意洋洋,准备将那些请来的民夫叫过来,好把这些官银分散运走,脸上洋溢着胜利的喜悦。
然而,却有人察觉到了不对。
蓟彦忍不住开口道:
“这一次,未免也太顺利了。”
“甚至顺利得……有点不同寻常。”
燕三娘也同样有这种感觉,她的眉头微微皱起,心中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只见她径直来到马车上运送的大木箱旁,双手用力将木箱给打开。
众人急忙围拢过来,朝着木箱之中看去。
下一秒,他们一个个目瞪口呆,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
只见木箱里头空空如也,根本就没有所谓的官银,只有空荡荡的木箱内壁,仿佛在无声地嘲笑他们的天真。
孟威见状,不由得惊道:
“这……赈灾的官银呢?”
“快!快来人把所有木箱全都打开!”
“一定要把朝廷用于赈灾的官银都给找出来!”
其余武者如梦惊醒,急忙上前将马车上所有木箱全都打开。
然而每一口木箱之中,全都空空如也,根本就没有所谓的官银。
这一下,所有人都傻眼了,脸上写满了震惊与疑惑。
“怎么回事……根本就没有银子!”
“我们这是中计了吗?一定是官府的诡计!”
“我们现在该怎么办?是不是应该逃跑啊?”
……
众人一时之间,也都慌了神,犹如热锅上的蚂蚁般不知所措,声音中充满了恐惧与绝望。
就连燕三娘在这个时候,也同样一脸懵,眼神中透露出迷茫与无助。
而在民舍中,梁进三人静静看着这一切。
雷震忍不住低声道:
“这车队莫非是诱饵?将这帮武者引诱出来,从而一举歼灭?”
“可是……若官兵真的知道武者们躲在这荒村之中,直接包围就是,还必要玩这么一出吗?”
“即便真的有人为了确保万一这样下套设伏,那么现在是不是也早该到了收网的时间?”
雷震显然也有些迷惑与不解。
梁进则一直细细感应着周围。
他很确定,荒村附近并没有大规模人手出现的动静。
这让他不由得感叹道:
“好熟悉的手段啊。”
当初黑猳寨连同梁进一行人,抢夺了新知府的粮食。
可新知府却十倍损失上报,其中道理不言而喻。
而在西漠,梁进的分身也遇到过这种情况。
西漠库银早已经被贪污导致严重亏空,而那些官吏为了弥补亏空,故意让柳家军护送库银回大乾,结果半道上发现那些所谓库银全都是石头。 那些贪官污吏不仅将柳家军的行军情报出卖给敌军,惹得敌军围攻柳家军。
可谁料柳家军凭借英勇居然突围成功返回大乾,结果进入大乾境内之后不明不白就发生哗变,随后被大乾军队将其视为叛军剿灭。
而如今这样的情况何其相似。
官银被匪盗所劫走,匪盗就成为了背锅侠。
而这真正官银的去向,恐怕早已经流入了某些人的口袋之中。
当然,这一切都只是梁进的猜测。
具体的真相,他也懒得去深究。
梁进心中不禁泛起一阵酸涩与感慨,轻声叹道:
“大灾之年,必有大盗啊。”
在这灾祸横行的艰难岁月里,大盗大致可分为两类。
一类是那些盘踞在山林之中,以打家劫舍为生的绿林强盗,他们趁百姓困苦、社会动荡之际,肆意掠夺,给本就艰难求生的民众带来更多苦难。
另一类则是高居庙堂之上,手握权势却贪婪无度、疯狂敛财的贪官污吏,他们以权谋私,将百姓的血汗钱、救命钱纳入囊中,中饱私囊。
这两类盗贼,一暗一明,一在江湖之远,一在朝堂之高,却同样给世间带来了沉重的灾难。
合在一起,便是这令人痛心疾首的人祸。
“不过是一场闹剧罢了。”
“好了,我们也早点歇息吧。”
梁进微微摇头,对着雷震和肖六说道。
他心中清楚,若一切真如自己所猜测的那般,今夜应当能睡个安稳觉。
毕竟,那些贪墨赈灾银的幕后主使,绝不会这么快就对燕三娘这帮武者下手。
他们必定会先将赈灾银被劫一事上报朝廷,等获得了名正言顺的追捕令后,再堂而皇之地对燕三娘等人展开围杀,以掩盖他们的罪行。
等罪魁祸首死了,那么这件事也就有了个交代。
三人于是在民舍中略微收整,准备好好休息一番,驱散这一路的疲惫。
然而,他们想要安歇,旁人却并不打算轻易放过他们。
此时。
只见外头的孟威视线一转,恶狠狠地看向了梁进一行人住的民舍。
他怒目圆睁,气势汹汹地大步走到民舍门口,扯着嗓子怒吼道:
“里头的三个杂碎,给我滚出来!”
孟威这突如其来的举动,让众人一阵疑惑,大家面面相觑,不知道他究竟要做什么。
就连燕三娘也忍不住上前问道:
“孟威,你这是干什么?”
孟威满脸怒容,振振有词地解释道:
“我们得到的情报没有问题,可赈灾银却凭空消失了。而且今夜这三个家伙偏偏就出现在这里,这天下哪有这么巧的事情?”
“所以问题一定出在这三个家伙身上!”
“我一定要搞清楚他们的身份,逼问出赈灾银的下落!”
孟威这番话,听起来实在有些强词夺理,毫无逻辑可言。
但眼下赈灾银确实不见踪影,众人在焦急与不安之下,正急切地需要一个发泄口,寻找一个最可能的“罪魁祸首”。
当即,不少武者在孟威的煽动下,纷纷站到了他的身旁。
甚至还有人迅速将民舍包围起来,严阵以待,提防梁进三人逃走。
燕三娘刚欲再次开口劝说孟威冷静下来。
突然。
却见梁进三人已从民舍中稳步走出。
梁进一现身,周身仿若裹挟着一股无形的气势,那气场犹如平静湖面投下巨石,引得所有人下意识地扭过头,目光齐刷刷地聚焦在他身上。
“哪个杂碎在乱喊乱叫?”
梁进声音低沉,仿若裹挟着腊月的寒霜,在空气中缓缓散开。
他微微眯起双眸,面色阴沉如水,看向了孟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