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淮安俊美无俦的脸上带着几分得意,他吩咐乘风:“去烧锅水来,先把这只山鸡褪了毛洗干净,今夜我们吃烤鸡!”
“是!”乘风提着山鸡去了简陋的厨房,动作麻利地开始处理起来。
谢淮安把猎来的兔子递给苏凝芷:“这兔子本王只射中它的腿,你养几日,回头给你炖汤喝,补补身子。”
苏凝芷接过兔子,心底涌起一股怪异的暖流。
这一刻,他们仿佛不是相互试探、各怀心思的靖王和靖王妃,而是一对最普通不过的乡野夫妻。
男人外出打猎,女人在家操持家务,日子简单而温馨。
但很快,这个念头便被她无情地甩出脑海。
乡野夫妻?怎么可能?
谢淮安,无论是前世今生,骨子里都是个追逐权势的野心家,注定与她殊途陌路。
他今日的示好,或许只是为了让她放松警惕,方便他进一步试探罢了。
谢淮安亲自掌勺,将洗净的山鸡架在火上,慢慢烤制。
金黄的油脂滋滋作响,滴落在火堆里,升腾起袅袅白烟。
苏凝芷、谢淮安和乘风围坐在火堆旁,就着粗盐,大口吃着喷香的鸡肉。
这大概是苏凝芷离开靖王府以来,吃得最满足的一顿饭。
淡淡的火光映照着三人油光满面的脸庞,也照亮了他们之间难得的轻松氛围。
吃饱喝足后,苏凝芷感到一阵倦意袭来。
她本想收拾一下床铺,却在整理的过程中,不知不觉地靠着床沿睡着了。
谢淮安在屋外等了许久,不见苏凝芷出来,便进屋寻她。
昏暗的烛光下,他看到苏凝芷蜷缩在床上,睡得正香。
尽管易容后的苏凝芷与从前判若两人,但他还是能从她身上感受到熟悉的气息。
大概连苏凝芷自己都不知道,她身上常年萦绕着一股有别于脂粉味的特殊馨香,只要凑得足够近他就能嗅到。
有时候谢淮安总觉得,她是被他标记过的猎物,无论逃到哪里,他都能追踪得到。
他走到床边,借着摇曳的烛光,静静地凝视着她的睡颜。
月光透过窗棂洒落在她脸上,勾勒出柔和的轮廓。
“芷儿……”他声音低哑,“你何时才能原谅本王?”
苏凝芷醒来时,桌上的蜡烛早就燃尽了,四周陷入一片黑暗中。
她大惊失色,一边暗暗责怪自己嗜睡,一边手忙脚乱起身寻找谢淮安的踪影。
谁知她一下床,就听见床底下传来惨叫声,她一惊,这才意识到自己踩到人了。
此时睡在她床底下的……难道是……
“王爷,你怎么睡在民女的床底下?”
“不然本王应该睡在哪里?”黑暗中的谢淮安语气不善,“跟你一起睡吗?”
“……”苏凝芷无语凝噎。
她想说,其实你可以不用来我这睡的!
明明在谷长家有大床睡,非要纡尊降贵地来跟她挤一个小房间,自讨苦吃!
她试探性地问:“要不,这床给你睡,民女睡地上?”
“不必!本王还不至于跟一个孕妇争床睡!”谢淮安语气生硬。
“既如此,那民女就先睡了!”苏凝芷眼皮沉重,自从怀有身孕后,她总是嗜睡,这会儿更是困得不行。
说完这话,她往床上一躺,盖上被子,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谢淮安听到床上传来绵长的呼吸声,苏凝芷显然已经睡着了,顿时有些恼意。
他还在床底下躺着呢,她竟能如此心安理得地睡着,苏凝芷,你心中果然没有本王!
气归气,他自然是舍不得惊醒她的,只能继续躺在铺着薄席的地上,借着窗外微弱的月光,偷偷地,小心翼翼地抚摸着她伸出被窝外的手。
几个月不见,她的身子似乎比从前更加冰寒,柔荑握起来像是一块冰凉的美玉。
府中的医师曾告诉他,苏凝芷之前吃下的那些避子药极其阴寒,怕是身子早就落下寒症。
如今她还怀着身孕,每日住在这简陋的屋子里,连荤腥都吃得极少,这身子如何受得住?
黑暗中,谢淮安唇角勾起一丝苦涩的笑。
她竟如此恨他,哪怕离开他受尽苦楚,她也甘之如饴。
苏凝芷在睡梦中感受到一股前所未有的温暖,她下意识地向暖源靠近,将自己微凉的脸颊贴在上面,惬意地蹭了蹭,像只畏寒的小猫。
谢淮安感受着掌心传来的柔软触感,心中泛起层层涟漪。
不知道自己何时能像捂暖她的脸一般,捂暖她那颗冰凉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