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离开了诺斯玛尔向东走去,一直来到了哈穆林。原本从南走格罗兹尼距离是最近的,但是卡门从没离开过家乡,临走时候想看看自己小时候生活的地方。曾经的产粮大村现在满目凄凉,青河沙河为哈穆林带来的肥沃土壤上一片枯黄,所有植物的根茎,甚至草籽都被老鼠啃食殆尽,村口支着一口大锅,面露菜色的村民排着长队等着领一碗看不见米粒的菜粥。
皮特和卡门从长队旁走过,除了偶尔几人木讷地扫过一眼,没有引起任何注意。再往村里走,路两边不时出现躺的横七竖八的人,不知是已经饿死了还是在等待死神的降临,身上散发着难闻的味道。卡门不禁泪如雨下:“皮特,你能想办法帮帮他们么?”皮特也是在哈穆林村长大的,他又何尝不难过,但他想起艾丽丝的话,只能痛苦地摇摇头,“对不起,我一个人的力量太有限了。”
太阳西下,皮特找到一处废弃的护林人小屋让卡门休息,自己则守在篝火旁。正当他昏昏欲睡的时候卡门忽然喊了起来:“老鼠!有老鼠!”皮特赶紧跳起来钻进屋内,哪有什么老鼠,只有满头大汗的卡门惊恐而慌乱的四处看着。“卡门小……你做噩梦了,你看,没有老鼠。”皮特看她惊魂未定,把她搀到篝火旁烤火,火焰带来的光亮和温暖许久才让卡门安定下来。
“卡门,你还记得么?我们就是在这个村子认识得。”皮特分散着未婚妻的注意力。这招果然有效,“嗯嗯,那会儿我们才八岁,你就有一米四还是一米五了。”卡门也陷入了回忆。
“足足一米六了。”皮特有些骄傲。
“真高啊,那会儿你没钱读书,但是学校就喜欢雇你来学校帮工,粉刷墙壁什么的。”
“对啊,有一天我问校长,‘先生,我能不能不要工钱进去读书?’”皮特绘声绘色地模仿着小孩子的声音,把卡门逗乐了,“他怎么说?”
“他说:‘傻孩子,以你的才智,就是读了书也是给别人刷墙。你看你提前就干上了这份工作,一步到位。多好!’”
“好过分呢!”卡门忘记了刚才的恐惧,笑得花枝乱颤。
“说起过分,谁有你过分啊。”皮特在这样的氛围中渐渐放开了,“你还记得十六岁那年的丰收节篝火晚会上,你才叫过分哩!”
卡门一愣神,“我?我怎么过分了?”
皮特站了起来,模仿着卡门当时的舞步,“男人……”第一句出来卡门就急着跳起来,追着捂他的嘴,“我当时被骗着喝了点白兰地才那个样子,我爸爸回去好好收拾了我一顿,你快别唱了,丢死人了!”
皮特此刻玩兴大起,一边踩着舞步,一边躲避着卡门,“男人~不过是一件消遣的东西,有什么了不起,爱情~不过是一种普通的玩意 ,一点也不稀奇。
什么叫情,什么叫意,还不是大家自已骗自已。
什么叫痴,什么叫迷,简直是男的女的在做戏。”
卡门围着篝火追了两圈一看实在追不住了,也彻底放飞了自我,一边跳舞一边接着皮特唱道:
“是男人我都欢喜,不管穷富和高低;
是男人我都抛奔 ,哪怕你再有魔力;
什么叫情,什么叫意,还不是大家自已骗自己;
什么叫痴,什么叫迷,简直是男的女的在做戏!
你要是爱上了我,你就自己找晦气;
我要是爱上了你,你就死在我手里!”
两个人围着篝火,唱着,跳着,仿佛回到了十六岁那个夜晚。他们快乐的气氛为荒凉的大地带来了一丝生机,但是谁又想到这生机后面却又是更大的灾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