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自此我做我的正道弟子,你自去成魔道真君逍遥,两不相见,总是不须与你为敌,绛眉心中还好受些。”
“可如今……如今……”
“如何陷我于两难之境!”
血苍此时内心却被喜悦填满,喃喃道:“你……你……”
“你终于又唤我了一声【血苍哥哥】……”
李绛眉摇了摇头,不去看他,转而又望向南宫烨。
“小师妹……”梦寐以求的心上人如今终于同自己四目相对,南宫烨的心突突直跳,没来由有些慌乱。
却见李绛眉冷着一张脸,语气淡漠道:
“如今我已嫁与你师尊,论及辈分,你该当叫我【师娘】才是。”
“不……不!你在我心中永远是那个巧笑嫣然、温婉可人的小师妹……”南宫烨大声道。
“南宫烨,你与外敌里应外合,破开自家师门的护山剑阵,甘愿沦落为正道叛徒,如何对得起伏华的养育、传道之恩?”
李绛眉痛心道:“你的心中难道没有一丝愧疚么?”
“我,我……”南宫烨羞惭地低下了头:“我自知对不起师尊,可……”
“可他不该横刀夺爱!明明是我先……”
血苍神色不满,提醒道:“这却是本君最先……”
南宫烨狠狠瞪了血苍一眼,转头对李绛眉低声道:“小师妹,为了你,哪怕被天下人唾弃,我南宫烨也在所不惜……”
李绛眉听闻此言,身子一软,仿佛心也软了下来,她柔声道:
“大师兄,你堂堂剑道天骄,将来是要继承你师尊衣钵道统的人物,何必如此自轻自贱?亡羊补牢为时不晚,现在回头还来得及……”
南宫烨双眼一片模糊,这个日日被抽取精血时都面不改色的硬汉子竟这般流下泪来:
“我多久没有听到【大师兄】这个称呼了?”
李绛眉深吸了一口气,渐渐往后退了数步,胸口起伏,似乎内心在天人交战,终究还是颓然道:
“你们……你们于我有大仇怨,却又救了我的性命……又助我结婴,于我有成道之恩。”
“虽说恩仇不可相抵,但绛眉毕竟要顾念旧情……今日我不杀你们,望你们今后好自为之!”
血苍与南宫烨失去了大量的本命精元,如今元气大损,跌坐在地上动弹不得,此刻不由对视一眼,心中竟同时想到:
“我这般对她,她却以德报怨,当真是菩萨心肠!”
李绛眉叹了口气,温声道:“我要去寻自家夫君啦!我走之后,你们两人不要打了……否则可没人再救你们一次。”
说罢,转身欲走。
可此时血苍突然大声问道:
“绛眉!若心中有情,方才凝结元婴时的【心魔劫】必有【情劫】……你在那【情劫】中见到了谁?”
李绛眉身形一顿,面色刷的一下变得苍白至极,肩膀竟微微颤抖起来。
“我不能说……”
“我若说了出来,教我如何在世间立足?”
说罢,跺了跺脚,头也不回飞出了血洞。
血苍听了这个答案,心中竟没来由窃喜起来:“是了,绛眉不可说她在【情劫】中见到了谁,只要一说,难以在世间立足,那么此人定然不是南宫伏华。”
“我与她有正魔之别,若说有身败名裂的风险,除了见到的是我这个魔道真君,又能是谁?”
一旁的南宫烨嘴角此时也翘了起来:“原来如此……师尊与小师妹成婚,论及辈分她便是我的师娘,若小师妹在【情劫】中见到的是我,便是罔顾人伦,自然无法在世间立足了……定是我无疑了。”
且不管此二人在洞中喜滋滋地幻想,却说李绛眉出了血洞,神色忽地冷了下来,脑海中计算道:
“婴成六窍,虽不如云姐姐,但也算有了化神之望……这一番算计总算没有白费。”
“这【吞天逆转嫁衣真诀】果然霸道,不愧是上古邪功,当年陆英招降临绝尘仙洲与南宫伏华斗剑,将这邪功赠与我,难道早就预见了我能用上此功不成?”
“过程虽然凶险,可还好结果不错。”
她此刻沉沉想道:
“血苍与南宫烨被我吸走了大半本命精元,潜力大降,道途窄了许多……但稍加恢复,怎么也是两位元婴真君,以后自有用得到的地方,便暂且留他们一命。”
“南宫伏华生死未卜,但他是元婴中期剑修,剑术又冠绝当世,几乎可以比肩元婴后期大真君,不会轻易陨落,还有拯救的价值……”
“要不要动用那道符箓?”
此刻她手一翻,一道闪烁着玄色雷光的剑形玉符静静躺在掌心,在这玉符的正面隐隐约约刻着一个【陆】字。
“当年陆英招留给我的雷音剑符,据说凭借此符,哪怕相隔天涯海角,也能联系到她。”
“这剑符太过珍贵,也不知南宫伏华是否值得。”
“赌了!”
李绛眉眯了眯眼睛:“南宫伏华一旦进阶元婴后期,化神不出,无人可敌……我的后续道途还要落在这位道侣的身上。”
此刻她微微一怔,摇头失笑道:“数百年夫妻之情,竟还要这般算计得失……李绛眉啊李绛眉,你也太过无情了。”
之前血苍问她【心魔劫】中的【情劫】见到了谁,她并未正面回答,只是说了几句模棱两可的言语。
其实是因为回答不了。
方才渡【心魔劫】时,她根本就没有遇到【情劫】。
若心中无情,劫数何起?
李绛眉只记得在那心魔劫数的幻境之中,万千魔头絮语萦绕耳畔,她却充耳不闻,只看得到远处那一条代表她此生道途的长河。
那条仿佛没有尽头的长河,便是她苦苦追寻的长生之道。
李绛眉生就一副倾国倾城的皮囊,坐拥一道倾国倾城的命格,修仙界无数修士为之倾倒,心属于她。
可她心中却没有半分情爱……
唯有大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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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章不好断,干脆合成一章发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