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寿身为领兵数十年的老将,身经百战,经验老到。
若是连这么明显的敌军情况都看不出来,又怎么可能在战场上屡立战功,成为大明的开国侯呢?
只不过,在拉玛菩提二世这个蛮夷国王的眼中,朱寿的这种本领简直神奇得如同仙人一般。
毕竟,蛮夷之地的战术战法与中原相比,差距实在太大。
他们大多依靠蛮力和简单的战术冲锋陷阵,根本不懂这些蕴含着数千年深厚智慧传承的门道。
朱寿脸上带着一抹自信的笑容,开口说道:“走吧,咱们一起下去看看,究竟是哪支勃固军队来投降了。”
说罢,他迈着沉稳有力的步伐,率先朝着下方的军营走去。
见状,拉玛菩提二世不敢有丝毫耽搁,脚下生风,赶忙紧紧跟上朱寿的步伐。
没一会儿,两人来到了明军的军营前。
只见那里站着一名少年,上身赤裸,双手被绳子紧紧反绑在身后,背上还绑着荆条,模样显得极为狼狈。
“勃固国王宾亚霍,前来向大明天军请罪!”
就在两人满心好奇,猜测来人究竟是谁之时,那人看到朱寿到来,又从周围人对朱寿毕恭毕敬的反应中,敏锐地判断出了朱寿的身份,当即便“扑通”一声双膝跪地,行起大礼。
“宾亚霍?”拉玛菩提二世闻言,不禁大惊失色,脸上写满了震惊与难以置信。
他从未与眼前这个人谋面,可这个名字,他却如雷贯耳,再熟悉不过了。
毕竟,这是勃固国王的名字。
勃固和暹罗的体制颇为相似,同样是神权与王权高度合一的国家。
在勃固的官方宣扬里,勃固国王乃是“神”在人间的具象化身,拥有至高无上的地位和威严。
拉玛菩提二世怎么也想不到,这位堂堂的勃固国王,竟然会如此不顾身份,为了保住自己的性命,不惜亲自来到大明军营,以“负荆请罪”这般屈辱的姿态出现。
拉玛菩提二世在心中已经开始暗暗咒骂宾亚霍的厚颜无耻。
身为国王,怎么能如此毫无底线,全然不顾及自己尊贵的身份呢?
他此举,将勃固皇室世代传承的威严和体面置于何处?
难道他就丝毫不怕,一旦让勃固的百姓知晓此事,他们对国王那曾经无比虔诚的崇拜,便会瞬间土崩瓦解,化为乌有吗?
到了那时,他还凭什么去统治勃固的万千子民?
又如何号令勃固的臣民,让他们对自己唯命是从?
还有,勃固皇室列祖列宗的颜面呢?
此人就是个十足的不孝子孙!
他本应该坚守到底,死不投降。
等大明和暹罗的联军杀进勃固境内,再慷慨赴死,秉持着“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气节,这才配得上他勃固国王的身份。
可如今却这般轻易地跪下,而且跪得如此迅速,如此彻底,实在是令人不齿。
最关键是,勃固降了,那他暹罗借大明天军之力,一举灭掉勃固的计划,岂不是泡汤了?
也难怪拉玛菩提二世在心中狠狠“鄙视”宾亚霍了!
不过,在鄙夷的同时,拉玛菩提二世暗自庆幸不已。
幸亏自己当机立断,抢先一步和朱寿结拜为兄弟。
要不然,看宾亚霍这副毫无底线,乞尾求怜的劲头,说不定会不择手段地讨好大明的将领和官员。
甚至不惜卖国求荣,只为换取大明的原谅和赞赏。
到那个时候,暹罗作为勃固向来的“敌国”,可就危险了。
极有可能会吃大亏。
尤其是自己这个暹罗国王,说不定还会被大明认为没有勃固国王宾亚霍“听话”,从而招致大明的不满,给自己带来祸患。
万幸眼下自己已与抢先朱寿结拜兄弟,有了“保护伞”!
“你就是勃固国王宾亚霍?”
朱寿目光如炬,紧紧打量着跪在地上,身子止不住瑟瑟发抖的勃固国王,陡然间,他神色一凛,声若洪钟:
“宾亚霍,你身为勃固国王,本应保境安民,可面对境内军阀包庇强盗、肆意残害大明百姓的恶行,你却选择视若无睹,任由事态发展,使无数大明百姓,遭受迫害。”
“如今,我大明天军兵临城下,你迫于天威,这才灰溜溜地出来请罪,你就不觉得,一切都太晚了吗?”
这番话,几乎是从朱寿的胸腔中狂吼而出。
声音犹如滚滚雷霆,在众人耳边炸响。
这磅礴的气势,直震得周围一众人的耳膜都隐隐作痛,心中满是震撼与畏惧。
宾亚霍被这声怒吼吓得双腿发软,抖如筛糠,整个人差点瘫倒在地。
他忙不迭地连连磕头,额头与地面碰撞,发出沉闷的声响,口中带着哭腔哀求道:“大将军饶命啊!我对天发誓,绝无迫害大明百姓的歹意。”
“这一切都是那些地方上的都督肆意妄为,他们与丧心病狂的人贩子和强盗狼狈为奸,完全不把我这个国王放在眼里,根本不听我的命令啊!”
说着说着,他情绪崩溃,泪水和鼻涕一起流淌,下身处更是不知不觉间便湿了一大片。
原来,他竟在极度恐惧之下,竟被吓得尿了裤子。
朱寿将这不堪的一幕尽收眼底,心中暗自冷笑。
原来这个年轻的勃固国王,竟是如此胆小,懦弱不堪。
既然如此,那就更要好好吓唬吓唬他,在他心底种下对大明深深的畏惧,从此不敢再有丝毫忤逆之心。
如此一来,也能为后续大明与勃固的“和谈”铺平道路,创造有利条件。
“哼,你身为勃固国王,却无法节制那些都督,致使他们胡作非为,这难道不是你的失职吗?”
朱寿怒目圆睁,再次厉声喝道:“难道还要我大明天军深入勃固境内,替你去清扫那些为非作歹的地方军阀吗?”
宾亚霍脸色惨白,忙不迭地回应道:“下王已经调集大军,正准备出兵,誓要将被囚禁为奴的大明百姓解救出来。”
“听闻大明天军已然抵达边境,我深知罪孽深重,特地前来负荆请罪,祈求大将军的原谅。”
“请大将军尽管放心,无论付出多大的代价,我勃固必定竭尽全力,将大明百姓解救出来。”
朱寿冷冷地看着他,目光中透着一丝审视,不紧不慢地问道:“那你说说,这需要多久呢?”
“这个……这个……这个……嘛……”宾亚霍瞬间全身冷汗直冒,豆大的汗珠从额头不断滚落,他张了张嘴,却怎么也说不出一个具体的时间。
宾亚霍心里清楚,勃固军阀割据的局面由来已,若中央王朝真有能力统一全境,灭掉各地军阀,又怎么会拖到今日,还任由这些军阀继续割据一方,为所欲为呢?
“罢了,既然你们自己做不到,那还不如由我大明天军出兵去讨伐,你们只需在一旁协助便可,你觉得如何啊?”
朱寿说到这里,稍作停顿,又补充道:“不过,我大明劳师远征,耗费巨大,所需的军费可不是一笔小数目,这笔钱,总不该由我们大明承担吧?”
宾亚霍原以为自己会被大明的大将军问罪,被拿荆条狠狠抽打,甚至是人头落地,此际却骤然听到大明愿意出兵帮勃固讨伐地方上的分裂军阀,顿时喜出望外。
原本灰暗的眼眸瞬间亮了起来,连声道:“大明天军若愿意帮我勃固做成此事,我勃固愿倾尽所有,以谢大明天军的大恩大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