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你怎么还在这里?”
直到肩膀被人轻轻推了下,沈宁音才猛然回过神来,这才惊觉天色已经黑了不少,而她跪在殿外太久,膝盖生出酸疼感。
宫女小心扶起她:“殿下明日一早就要下葬了,你不用再继续跪守在这了。”
沈宁音擦了擦脸上的泪痕,垂头道:“殿下他……对我有恩,我只是想再送送殿下一程。”
宫女好心提醒道:“那你也别待太久了,若是让傅大人瞧见了,恐怕会受罚的。”
“为何?”
沈宁音愣了下。
宫女看着她这双眼睛,突然压低了声道:
“自从太子妃去世后,宫里有不少宫女想要勾引太子殿下,最后全被杖刑逐出了宫。就连宫中也在传,傅大人对太子妃也有情,那些和太子妃有几分相似的女子,难免生出攀龙附凤之心,想要嫁进傅府,可最后——”
宫女语气顿了顿,没再继续说下去,而是道:“你这双眼睛……和太子妃很像,若你不想被牵连受罚,还是早些离开吧。”
沈宁音沉默了瞬。
须臾后,她抬起头,朝宫女道:“谢谢你。”
宫女没再继续逗留。
等她离开后,沈宁音看向殿外守着的侍卫,心中做出了一个决定。
夜色已深。
趁殿外值守的侍卫换班的间隙,她从侧殿旁一道不起眼的窗户悄悄溜了进去。
殿内只点了几盏宫灯。
她站在玉棺前。
看着那具双眼紧闭,身体冰凉的尸体,再也控制不住一直以来压抑的悲痛情绪,捂着唇哭了出来。
若早知道在西陵国那次是见他的最后一面,她一定不会和他赌气,不会狠下心来说出那些绝情的话。
泪水从指缝间不断淌出。
沈宁音指尖颤抖地抚摸过去,一寸寸地描绘着他的眉毛,鼻梁还有嘴唇。
“高僧不是算过你命大吗?你怎么能这样抛下我一走了之,萧松晏,你这个骗子!大骗子!”
偌大的殿内寂静无声,她趴在玉棺旁哭的泣不成声。
“在西陵国时,我对你说的那些都是气话,我不怨你了,真的不怨你了!”
“你要我做你的皇后,我答应你,我什么都答应你!你醒过来,不要不理我了好不好?”
话音刚落,耳边突然传来了一道令她再熟悉不过的声音。
“宁音说的话,孤都听见了。”
沈宁音身体猛地僵住。
她以为是自己的幻听,是太过悲伤才会产生了幻觉。
直到棺材里的人坐起了身,将她拽入了怀中,那具原本冰凉的身体变得暖和,袭来一股令她无比熟悉的温度。
“你答应做孤的皇后,孤不许你反悔。”
沈宁音终于反应过来,明白自己又一次中了他的计,不禁红了眼,边哭边往他胸口上用力捶去。
“你骗我!你又骗我!”
“咳咳——”
肩膀上的伤口不慎裂开,萧松晏沉沉嘶了声。
她慌忙收了手,眼泪摇摇欲坠地挂在睫毛上。
“对、对不起,我——”
萧松晏握住了她的手,摇头道:“这点疼,比不上你离开孤带来的万分之一的痛苦。”
“孤只有这么做,才能让你回到我身边,你要是气了怨了,孤随你怎么处置都好,只要……你别再离开我,孤什么都答应你,这是最后一次了,以后再也不会骗你了。”
他已经承受不起再次失去她的痛苦。
沈宁音咬着唇,眼泪啪嗒啪嗒掉个不停,却避开了视线,没有回应他的话。
萧松晏替她擦了泪,牵着她的手来到桌前。
“这些天来,孤想明白了一件事,孤不会再阻拦你和谁在一起,只要你心里有我就够了。过去孤总是太贪心,奢求太多,被嫉妒蒙蔽了心,才会将你一步步推离我的身边。”
说罢,他缓缓提笔写下了一道圣旨。
“既然你爱谢景珩,孤让你和他成亲,让他有一个真正的名分,这样你可安心?”
沈宁音愣住。
萧松晏将写好的圣旨交给了不知何时出现在身后的左蔺。
当左蔺带着这封信赶往将军府时,傅砚舟也正好出现在那里。
“傅大人。”
左蔺恭敬唤了声,将圣旨交给了他。
将军府内异常安静。
看着手中的圣旨,傅砚舟眼眸敛下,握紧的手指又缓缓松开,随后径直朝着一间屋子走去。
见到他的出现,谢景珩试着冲破穴道,却再次失败了。
他面色阴沉道:“你用祖父病倒的消息骗我回京,将我一直关在这里,傅砚舟,你到底要做什么?”
傅砚舟走到他面前:“她回来了。”
谢景珩眉头紧蹙。
傅砚舟神色极淡:“萧松晏制造了一出假死的计划让她回京,若这个计划一旦被你知晓,就会功亏一篑,所以,我只能这么做。”
说完,他解开了他的穴道,将圣旨扔给了他。
“这是萧松晏的妥协,他知道阿宁最放不下的人就是你,所以用你来留住她。”
“谢景珩,从今往后,我们就不再是敌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