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妙玉那假清高的性子的确是过于招人嫌,有必要调教一番,就如同高傲的雄鹰,必须熬过一顿,才会生出臣服之心。
刚刚那一幕,不正是如此。
邢岫烟抬眸看向陈淼,细眉之下,那双清澈的明眸深处藏着一抹明悟之色,抿唇不语。
妙玉孤僻傲世不假,但内心却是因长年青灯古佛而心生凄凉,她心中极度渴望一个能真正懂她的人。
也怪道这位放诞的殿下会入妙玉的眼,原是先入了心。
正此时,妙玉掀帘走了进来,只见其手持绿玉斗,默默地盘坐在蒲团上,持壶斟茶,旋即递上前来,秀眉之下,明眸熠熠的看向陈淼,轻声道:“殿下,请吃茶。”
先前她本来拿了绿玉斗便要出来,谁知在抬手掀帘的时候,便听见陈淼说不是因为自己美艳才带她回王府,让妙玉心生羞恼之际,又颇为好奇。
也不知怎的,即便妙玉知晓偷听实非君子所为,但却鬼使神差的顿在原地侧耳听了起来。
直到陈淼说她是个可怜人之时,让妙玉芳心怅然之际,又不由的觉得陈淼果真是知她懂她之人。
自己遁入佛门之时,谁又问过她的意见.....
陈淼凝眸打量了一眼妙玉微微颤抖的素手,心知师太心绪并不如面色那般平静,伸手接过绿玉斗,倒也没想着戳破妙玉先前顿在帘外偷听的事情。
毕竟本来就是特意说给她听的。
抿了一口茶,陈淼瞥了一眼妙玉清冷的玉颜,说道:师太,庵堂那边还在建设,这段时间,就暂且委屈师太,若是有什么需求,吩咐下面的人即可。”
“嗯。”
妙玉垂着螓首轻轻应了一声,并无以往那般冷言相对,清丽的眸子看着茶汤,心中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陈淼心下好笑,转而看向低眉垂眼的邢岫烟,轻声道:“烟儿就暂时陪师太在这儿住着,也好有个伴,等大观园建好了,再另做打算。”
邢岫烟“嗯”了一声,倒也没说什么,对于她而言,住在哪里并不在意,反而此时来到陌生环境,能有个相熟的人作伴,总是好一些。
沉吟几许,陈淼伸了伸盘坐的腿,神情懒散道:“烟儿,本王腿有些酸了,过来揉揉。”
邢岫烟娇躯一颤,弯弯柳眉之下,清澈的明眸蕴着一抹诧异的看向陈淼,杏眸瞥了一眼低眉垂眼的妙玉,迟疑几许,起身近前,纤纤素手便轻轻揉按起来,秀丽的脸蛋儿上染上一抹绯红。
从她进王府那刻起,她就已经是陈淼的人,伺候陈淼,理所应当。
就是妙玉在旁,芳心难免有几许羞涩。
一旁,妙玉秀眉拧起,明眸看着那大爷似的陈淼,晶莹的玉容变幻,心底生出一抹恼怒,冷哼了一声,便拾起几案上的蒲扇,对着茶炉轻轻扇了起来。
原以为是个知心人,谁承想.....
果然,还是这般的可恶。
陈淼不以为意,这妙玉的性子孤傲,非一时就能改变,得慢慢熬,左右陈淼不差这么一哆嗦,有得是时间。
正所谓“好饭不怕晚”,美味珍馐要掌握火候,有耐心才能享受口欲之福,而且炒菜的过程,也让人有满足之感。
色香味俱全,我炒的!
陈淼在妙玉这儿吃了几盏清茶,而后便在妙玉略显复杂的眸光中施施然离去,好似真得就是闲着无事来吃茶的!
.....................
夜幕降临,料峭的寒风肆虐,垂挂在廊檐下的灯笼摇摆不定,内里的烛火随风摆动,橘黄色的光芒晦暗不明。
轩敞的厢房之内,当中的屏风挂着衣裙,那一抹粉红牡丹的抹胸异样的显眼,透过屏风,可见浴桶内的一道倩影,肩后秀发已被丝带扎起,不使沾水,雪白的肩头若隐若现。
可卿倚靠在浴桶边,美眸闭阖,明媚的玉容上满是缱绻之色,波光粼粼的水面下,白皙而丰满的娇躯在水中若隐若现。
“奶奶是不是有些乏了。”瑞珠瞧着可卿那慵懒的模样,俏丽的脸蛋儿上现着关切之色,轻声询问起来。
可卿玉容微微一怔,也不抬眼,轻轻叹了一口气,语气中似是带着几许莫名,道:“也没什么,就是昨儿个没睡好。”
瑞珠闻言心中了然,昨儿个殿下归府,也怪道自家奶奶昨儿个没睡好。
说起自家奶奶和殿下的事情,瑞珠也不好多嘴,抿了抿粉唇,说道:“奴婢替奶奶揉揉肩放松放松,待会洗完澡早点歇息!”
“嗯!”可卿轻轻应了一声,便不再多言,心绪也有几许纷杂。
陈淼归府,她怎么能视若无睹,然而可卿心里清楚,自己与陈淼之间断然是不能让人发觉的,这回府的前几日,陈淼也是要陪着端王妃的,哪里得空来她这儿。
大半年都熬过去了,难不成还在乎这一两日。
只是话虽如此,但也不耽搁可卿心里想得紧,而且是日复一日的,愈发的心心念起来。
而且怎么说呢,分别大半年,她的九郎不会转眼就将她抛诸脑后,又或者瞧见了新鲜的,便把她这个旧人忘却。
毕竟可卿原就是被本来的丈夫所抛弃,难免胡思乱想。
正当可卿心绪纷杂之际,察觉到瑞珠的停顿,蹙了蹙眉,低吟道:“瑞珠,怎么了。”
“.........”
“哦,没什么,奴婢的力道可还合适。”
瑞珠俏丽的脸蛋儿上现着一抹不自然,柳叶细眉下,那双莹润的眸子满是慌乱之色,声音中都带着几许莫名。
“嗯,还好。”
可卿不觉有他,原本睁开一丝的美眸复又闭阖起来,只是也不知怎的,感觉瑞珠的力道又重了几分,但也并没有在意,心中却想着她的九郎不是这种人。
若是连九郎都抛弃她了,那自己都不知该如何是好.....
忽地,可卿脸颊羞红,分明是身前丰翘变幻,忙抬手抵住,没好气的啐道:“瑞珠,你别闹了。”
揉肩就揉肩,怎得还不知分寸。
美眸睁开,垂眸看着被自己夹着的双手,可卿玉容一顿,整个人都僵直起来,心中只觉错愕不已。
这手不是瑞珠的。
正当可卿惊惶之际,耳边传来一道戏谑之声:“小生陈阿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