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尘封的记忆冲破过去的迷雾,忽得浮现在了眼前。那是我们读高中时的事,他在跟我互换作业时,总会往我手心里敲一下,以示批改完毕。
沈棠人生中的前二十三年固然经历了父母双亡这样的巨变,但整体上的运气其实算的上是不错,我被容叔叔和容阿姨收养后,没多久就发现了自己在绘画上的天赋和未来的路线。
他们见我在绘画方面有天赋,并且又是真心喜欢这一行,对我也很支持。
因此高中时代的我跟容云衍走的是不同的路线,虽然后来上了同一所大学,但高中时代的我是艺术生,经常会因为集训缺席文化课。容云衍当仁不让,主动承担了帮我补课,记笔记的任务。
最开始那阵子,他还会坚持走完全部流程,在跟我交换作业,帮忙订正一些因为集训而错过的知识点时特意提一句:“已经改好了。”
我配合他的话音,总会双手合上回一句:“辛苦你了。”
时间一长,步骤随着简化了许多,等我参加完艺考,到了急需恶补文化课的关键时刻,他比我还要节省时间,就连一句话都恨不能略了去,取而代之的是叩在我掌心里的一敲。
这曾是我们之间的专属暗号。
没想到时过境迁,他会在想起我们之间那些刻骨铭心的经历之前,先把这些无关紧要的细节给记起来。
我心中五味杂陈,忽然想问他到底想起来了多少,奈何眼下情况并不允许多话。
不知道过去多久之后,底下的声音渐渐趋于平静。我松了口气,正打算问他一句,但还不等我出声,他先猛地扑过来,一把捂住了我的嘴。
我立刻意识到事情没这么简单,把刚到喉头的话硬生生又咽了回去。
接下来的每一秒都过的极慢,直到近在咫尺的铁皮小门底下传来砰砰砰的动静,是有人捡了石块,正在往上面砸。
他们果然没这么好糊弄。
不多时,试探的声音消失了,然后我清清楚楚的听到有人说:“这个门好像能打开,我们上去看看。”
好消息是他们似乎并不知道密室的存在,坏消息是他们打算上来了。
密室狭小,我和容云衍压根无处可藏,若是能顺利打开房门处逃跑,当然是再好不过,但现在显然是不能。
千钧一发之际,容云衍动作轻而准的死死按住了铁门边缘,几乎没发出声音的把锁扣给摁回了原处,同时用口型对我说:“他们打不开门的话,或许会放弃。”
许是我们离的太近的缘故,室内的光线没变,但我能清清楚楚看到他的表情和口型开合。
容云衍的精神连日来一直都紧绷着,几乎没有一刻放松,连带着本就偏于冷峻的面容也发生了变化,薄唇抿成一线,眼睛却是微微眯着,若是换了不熟悉的人在这里,非得以为他在出神。
我也希望自己能这么想,至少可以得到些许安慰,以为他胸有成竹,但偏偏我是最了解他的那个人,知道他绝对是已经紧张到了极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