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屏住了呼吸。
容云衍语气急促的关切道:“你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有些不舒服。”我大脑迅速转过弯来,把那个猜测给藏回到了心底,同时恨不能再往上挂把锁,生怕哪天会在讲梦话时不小心说漏嘴。
容云衍未作他想,让我先在咖啡厅里坐着休息一会儿,自己则快步跑下楼去,把车开到了离咖啡厅最近的路口一侧,然后又把我摊位上画具之类的东西一鼓作气收进车里,看着忙碌极了。
我在楼上看着他跑前跑后,不至于毫无触动,然而心底的猜测太占上风,让我越看越怕,最后索性收回目光不敢再看。
这情绪一直持续到回了容家才得到些许缓解。
我告诉容云衍,说想躺下休息一会儿,让他不要来打扰,实际上却是躺在床上跟天花板面面相觑,仿佛把它盯出花来就会有用。
从前最经常会用到沈棠这个名字的就是我本人,但对它感到最陌生的恰恰也是我。
过去那三年里,容云衍的记忆和自由都受到了限制,他几乎被改造成了一个跟过去截然不同的人,而我则生活在失去他的痛苦中,每一天都备受煎熬。
可事情真的有那么简单么?
d先生的药物不仅能让人失去某段记忆,还能做到毫无违和感,就拿在希尔顿酒店3601里发生的事情来说,若非容云衍问起我的外套,我恐怕永远不会意识到自己丢失了什么。
所以在那三年里,我真的像自己所以为的一样同他们没有任何联系么?
林依依她们的失踪时间大都比容云衍来得更长,按理说不该同我有任何交集才对,我绞尽脑汁也想不明白这一点,如此辗转反侧了不知多久,不自觉地陷入到了一个噩梦中去。
梦里的我跟容云衍发生了角色转换,获救回家的人是他,生死不明的人是我。
我经历了林依依她们所经历的一切,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经历过不知道多少次逃跑又被抓回的痛苦后不可避免的陷入了绝望。
一个被称为幕后主使的人下令将我扔入海中喂鱼,而在她转身之际,我看到了自己的脸。
呼——
我是被这个噩梦吓醒的,翻身坐起时的动作幅度太大,险些直接滚到床铺边缘,裹着被子摔到地板上去。
窗外的天色早黑透了。
我手脚并用的把滚落另一端的手机捡起来按亮屏幕,见已是午夜时分,决定下楼去倒杯水,然后再回来继续睡,免得明早去画廊兼职时应付不来工作。
门一开,楼下的灯光就照进了我眼底,让我下意识地放缓了步子。
已经这么晚了,容云衍竟然还没睡么?
我轻手轻脚地走下楼去,见客厅里空无一人,又去餐厅里转了一圈,结果仍旧没有找到他的身影。
看来他只是忘了关灯而已。
我没有多想,径直去到厨房里倒水,预备着回屋时再关灯,然后冰箱上的便签映入眼帘,上面赫然是容云衍的字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