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优优在电话里哭得直哆嗦, 信号差,断断续续的,秦夏听了半天才提取出关键信息:许意知在拍照的时候不慎摔出天文台的护栏。
护栏外山势陡峭, 距离地面十几米,虽然有厚厚的积雪覆盖, 但人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去,很难判断具体情况……
伍小宏立刻翻下去查看, 许意知晕了过去,好在全身上下, 包括脑袋在内都无明显外伤。
刚才那架莽撞的直升机应该就是去接她的。
峰顶的雨雪渐大, 天色明显暗了下来。
下山的一路都无话。
秦夏停不下的紧张担心,握着手机的手不住轻颤。
有新的信息进来,她的呼吸都会跟着抖一抖。
情绪被她尽最大努力死死的克制,还没到崩溃的时候。
褚涵看在眼里, 无法帮她缓解。
这种时候,除了许意知平安的消息, 其他再多花哨好听的言语都是废话,不具备任何力量。
而他的陪伴,大抵也起不了安抚作用。
傍晚时分回到小镇, 山下绿意盎然,阵阵轻风吹得暖而温柔,广阔的天空中, 玫红色的夕阳美得失真。
五层楼的医院里, 白炽灯的灯光充裕在每个房间和每条走廊。
里面人影绰绰, 挤满了病患。
今早出发时,秦夏还跟许意知聊起过这家医院的骨科。
因为附近有滑雪场,总共长达两百多公里的雪道, 吸引着全世界的滑雪爱好者前来。
滑雪嘛,少不了摔跤丶翻滚,磕磕碰碰。
所以这家医院有数名顶级骨科专家坐诊,康覆中心的综合水平亦在世界前列,营养餐十分之美味!
许意知听后颇感兴趣,随口说有机会要尝尝看。
没想到一语成谶。
秦夏想着这些有的没的,根本停不下来。
不时,脑子里突地蹦出一个极其不好的丶要命的可怕念头。
她胆战心惊的将那念头暂时摁下去,强行拉回几分理智,大步流星的走向三楼的病房。
快到镇上时,晏何安就给她打电话报了平安。
许意知已经醒了,初步诊断为脑震荡。
为了确保万无一失,宋秋实通过私人关系给她预约了专家会诊,安排在一小时后。
秦夏是十分清楚的。
狭长的走廊上,病患杵着拐杖丶坐着轮椅,手臂或小腿打着石膏,脑袋上包着纱布……多为年轻人。
新伤出炉,疼得龇牙咧嘴,嗷嗷叫。
滑雪就没有不摔的。
雪道那么长丶那么抖,那么多潜在的危险……
不对,还没滑上许意知就进了医院!
秦夏持续发散着思维,差点撞上迎面的人。
多亏褚涵及时拉了她一把。
“别慌,许意知没事。”他握着她的手臂,冷静的向她阐述事实。
秦夏怔了怔,迟钝的冲他点点头。
“关心则乱。”褚涵清浅的点了她一句,“让她看到你这副失魂落魄的样子,该得意了。”
那必然是不能让她得逞的。
秦夏做了一个深深的丶深呼吸。
“我好了!”她打起精神。
褚涵唇瓣微动,欲言又止,最终妥协似的道:“走吧。”
……
结果还是没忍住哭了。
秦夏走进病房时,许意知正坐在病床上,笑呵呵的跟晏何安聊着什么。
两人被冲进来的人吓了一跳,齐刷刷的向她行注目。
许意知全身上下完整健全,也没多想,正常打招呼:“以为你们还有一会儿才下来,晚上吃什么?”
说时,擡起手像站定在门口的大佬友好挥了挥,没心没肺的。
跟平常一样。
然后秦夏就哭了。
拧着眉心,吸着鼻子,死死的抿着唇。
眼泪像是在模仿趵突泉,汩汩外冒,止都止不住。
许意知愕然了一瞬,瞪大了眼睛看晏总,跟他确定:我妈哭了?
晏何安抄着手,倚在床尾正对的那面墙,也是意外了两秒,忙回道:“你看你,给她吓着了。”
许意知没见明显过受惊过度外加泪流满面的秦夏,嗯嗯啊啊的掀开身上的被子,刚侧身坐到床边,秦夏三两步走上前将她抱住。
超用力!
接着只听到秦夏真情实感的抽噎哭诉——
“还没开始滑雪你就受丶受伤了?”
“你也不丶不高啊?怎么能从观景台的护栏丶摔出去?”
“要是你出事了我要怎么办?”
“吓死我了……”
病房里都是呜呜声,跟她过往任何一部影视剧里被吹爆的哭戏都不同。
看到完好无损的许意知,心里悬着的大石头悄然落地,脑海里可以算得上‘异想天开’的可怕猜想全然打消。
只剩下纯粹的丶松懈下来后的情感宣泄。
许意知怎么解释都没用,任由秦夏抱着哭,晏何安无奈的笑着递上纸巾盒,调侃她过了一个特别的25岁生日。
本来没多大的事,给她丰富的想象力闹得惊天动地。
坐着红皮小火车返程的路上,世界末日了几次?
秦夏瓮声瓮气的凶他闭嘴,泪盈盈的眼神一点儿杀伤力都没有。
许意知挥动双手努力解释!她不矮!她都长到166了!头身比优越!
秦夏也凶她,那又怎么样?也不看看遗传了谁的好基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