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涵轻点头颅：“好的，明白了。有什么可以效劳？”
贺觅林舒展眉梢：“我会在这里住一段时间，需要一名随传随到的女性助理，最好是本地人，年轻丶有活力丶不能太呱躁，长得好看，但不能有我好看，最好具备一定的穿搭能力，我没办法跟缺乏审美的人一起待太久。”
许意知：“……”
你直接点我名字得了？
褚涵也在她提完一系列有理无理的要求后，回身找到许意知，“你看她行吗？”
贺觅林女王般的目光扫过去，审度不过两秒，忽然报了一串号码。
许意知反应相当迅速，拿出手机把号码输入进去，拨通——
贺觅林的手机响了。
她眉眼间晃过一瞬‘故意苛刻要求竟然被满足了’的惊喜，边保存号码，边问：“你叫什么？”
许意知用最简洁易懂的方式介绍了自己，同时也存了她的号码。
名字后面的括号里备注为：时尚圈新晋女王陛下。
“好的，我在南城这段时间有劳了。”比起对待褚涵的明显敌意，贺觅林对许意知的态度还算正常。
说话间，一辆银灰色的宾利缓缓驶来，停在劳斯莱斯旁边。
那是贺觅林为自己安排的交通工具。
走之前，她站在距离褚涵大约半米的位置，贴脸开大——
“为了避免将来衍生出很多不必要的麻烦，有些话我一次性说清楚。”
“我可以接受和你做朋友，但不接受你的追求。”
“你不喜欢我最好，因为我有喜欢的人了，就算他不喜欢我，我也不会转头来考虑你。”
“我知道你祖父难搞，不要奢望我陪你演戏。同样的，我家人那边我自己会搞定。”
“关于做朋友的方面多说几句，兴趣相投可以一起玩，道不同不相为谋也没关系，不用勉强。”
“褚涵先生，请原谅我无法违心的说出那句——认识你很高兴。”
“很遗憾在这样的情况下让你见到可以算做是糟糕的我。”
“听说我的相亲对象是你时，我也很震惊。”
“以往经常听朋友聊起你，你是我们当中的天之骄子。”
“作为博年集团的唯一继承人，你拥有地球上绝大多数人一辈子都无法拥有的财富丶权利，以及很多很多。”
“为什么你不勇敢的追求属于自己的爱情呢？”
“是没有遇到丶不相信，还是你甘于遵循愚蠢的孝道，宁愿牺牲可贵的个人感情，也要成全老人家对你给予的家族厚望？”
“坦白说，我对这样的你有些失望。”
……
银灰色的宾利载着azx集团的大小姐离开机场，前往lam森林度假酒店。
贺家的老宅早就卖出去了，这些年都在海外发展，贺觅林长那么大也是第一次来南城。
她走前对大佬那番‘壮语豪言’，说不上多有道理，却叫许意知肃然起敬。
无论在哪个年代丶怎样的环境，女性要做到真正的忠于自我，都不容易。
感叹完毕，接下来——
“给贺觅林当助理有工资吗？”许意知真诚发问。
“没有，你可以当做生活和事业上不可多得的体验。”褚涵单方面认为她的薪酬已经给得够多了，所以回绝得很彻底。
许意知也只是随口一问，转道：“你好像对刚才发生的一切都无动于衷。”
例行公事走流程，无喜无悲，二十年后的人工智能都比他情绪丰富。
这个人，是我爹？
许意知找到了自己骨子里淡漠冷血的来源。
褚涵假意做个耐心的样子，实则不是很愉快的问：“你想我有什么反应？”
她可不敢跟大佬提要求，连忙挺直了腰板儿，举手做发誓状：“今天的事情，我绝对不会向我师父还有小盛总透露半个字！”
刚碰面就被家里安排的相亲对象拒绝到千里之外，面子事大！
褚涵面色稍霁，懒得跟她一个小孩子计较了。
旋即，让苏问把东西给她。
“别说我不照顾你，贺觅林的详细资料，来南城是为了谁，都在里面了。”褚涵这个级别的霸总，讲求的就是一个心中有数丶事事在握，“拿回去好好研究，把她盯好了，她跟凌笑……”
话不尽然，自己体会去吧。
许意知送苏问手里接过一大个黑色的文件夹，随意翻开，竟然是贺觅林同名时装品牌第三季度的财务状况！
这跟财报不一样，是不对外公开的。
许意知浅浅的震惊了一下，又想这是大佬给的，详细点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搞不定的事找苏问，我要飞海市，你坐我的车回城吧。”褚涵做完交代，准备上摆渡车去登机。
今天的行程里就没有给贺觅林接机这一项。
都是顺便的。
许意知还在翻资料，捧着沈沈厚厚的一大本，越看越有，没顾上给大佬送行，嘴上略感欠缺的自语：“还以为来的是褚老爷子，我都想好怎么跟拽姐争取了……”
褚涵人都走到摆渡车前了，闻言止步，专程扭过身，对她道：“这个世界不是你想怎样就怎样的。”
超级冷静自持的声音，细品之下各种翻涌激烈。
造物主造人的时候也只是因为沈浸在创造的快乐中，可没管太多人类的死活。
许意知敷衍的‘嗯’了一声，楞住，擡头望去，映出大佬轮廓的瞳孔俱是颤抖震惊：“这话换谁说都可以但你是大佬啊，你活得到底是有多压抑……”
“谁知道呢？”褚涵自己都不知道。
自嘲般的冷哼了以声，上车，走人，赶往下一个以他为核心的聚会。
有意义吗？
没有，无所谓。
对他来说都不重要。
……
劳斯莱斯离开机场的时候，许意知对大佬的同情达到了一个历史峰值。
同时，她更坚定自己绝不能和大佬相认，更不能让褚家知道她的存在。
否则她会成为另一个褚涵，甚至比他都不如。
小结完毕，给林同学发短信，深度八卦——关于我亲眼目睹了大佬被相亲对象全方位拒绝这件事。
天空中，一架飞往海市的波音737冲上云霄。
头等舱内，褚涵看着舷窗外纯粹得没有一片云朵的蓝天，持续的心不在焉。
他拥有挥霍不尽的财富丶连他自己都难以想象的权利，却被贺觅林直击要害。
还有许意知最后说的那句话也很有意思。
很干脆的，把他心里那一丝他以为早已消亡的不甘勾了出来。
如果连他都不可以。
他为什么不可以？
身侧后方，苏问翻看着记事本上的行程，到其中一项，探身来，轻声征询意见：“下周三，林氏lam五十周年纪念晚宴，您的女伴原定是贺小姐。”
贺觅林已经把话说得很绝了，他们这边自然要另做选择。
不过依照苏问对老板的了解，大概率是他单独……
“帮我问一下秦夏，如果她有时间的话。”褚涵决定道。
言罢之后，他回过味来，深眸中有光明灭，他在那个过程中寻到了一丝真实的企图。
上一次萌生这样的感觉，是许多年前，他决定离家的夜晚。
苏问脸上出现少许轻微的惊讶，内心已然天崩地裂。
“要准备花吗？”壮起胆子，多问了一句。
也是试探的一句。
“花？”褚涵对此一举感到陌生。
苏问发现他没发现自己话中的试探，诧异之馀，解释道：“向女士发出赴宴邀请，通常都会送花，按照礼节来说。”
“那就送吧，你知道她喜欢什么花吗？”褚涵转身同他对视，表情语气皆是难得的生涩丶饶有兴趣，又抱有久违的期待，“算了，回头我问问许意知。你也去查一下第一次送什么花比较妥当，地址填她家里，鸿儒书院010号，周六早上送到，十点左右吧，晚上我们要录节目，她正好可以给我答覆。”
苏问听眼前的男人仔细吩咐着，僵硬的点头应和。
觉得这个人忽然很陌生。
忽然地，某个不经意的瞬间，鲜活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