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脾气什么时候变得那么好了?
许意知体谅师父,行动上先站到他的身边支持,再以语言宽慰(拍马屁):“别跟他们一般见识,咱们就是圈里最有职业素养的经纪人,他们不懂这当中的含金量!”
一不小心,把她自己也夸得天上有底下无。
宋秋实嘴角轻轻一扯,嘲讽她,“你穿着条可以把a台地板擦得鋥亮的长裙子,抄起椅子去跟歹徒搏斗,很专业,很有素养?含金量是这样挣的?长裙侠?”
许意知小脸僵了僵,愤恨道:“你要不是我师父,我一准跟你翻脸了!”
说完低下头,小碎步挪走,迅速拉开距离。
宋秋实被气笑了:“我哪里说错了吗?”
当初在电影节,高璐茜说他收了个浑身上下都是正义感的好徒弟,还真不是讽刺!
老前辈看人就是准,大实话来的!
晏何安好心提醒:“她不喜欢‘长裙侠’这个绰号。”
“是吗?”宋秋实先是诧异,然后有些委屈,“又不是我取的。”
……
人齐,开饭!
秦教授在盛砚姚雯两个大显眼包的起哄下站起来,举杯致辞。
先敬先辈,再敬来客,最后敬勇敢的许同学,千钧一发至极奋勇向前,当之无愧的长裙侠!
一名优秀的高校教授就是要与时俱进,时刻与互联网上的声浪并行。
他说这话时,全场目光给到主角。
连初一都凑热闹的往许意知脚边蹭。
许意知如坐针毡,发作是不可能发作的,自己家摆宴,她要拿出主人家的风度风范。
许涟觉出端倪,体贴地问:“不喜欢这个绰号呀?网友都是叫着玩儿的,没有恶意。”
秦东想起一条留言,喷笑了:“总不能叫消音姐或者消音侠吧。”
许意知凶残的瞪了他一眼。
毫无疑问,a台的后期也相当专业。
那音给她消得,一个字一个哔。
涉及到不能对外公开的部分,全是敲击感强烈的哔哔哔哔哔……
哔得她脑瓜子疼到现在。
许涟也说:“那消音姐和消音侠,确实没有长裙侠听起来帅气。”
“帅气吗?”许意知将信将疑。
许涟点头,冲她笑得暖暖软软的:“视频我看了,你冲过去的时候,像小说里的惩恶扬善的大侠,大家都敬佩你才叫你长裙侠,不是调侃,是赞美。”
许意知觉得自己又可以了。
今晚干饭三大碗!
春婉婷主动举杯敬秦夏:“以前是以前,咱们各论各的。救命之恩没齿难忘,这杯我干了!”
稍顿,似是为了追加自己话的可信度,又补充说:“真心的!”
说是一杯,实则连干了三杯。
秦夏受不了她灼灼目光,别开脸笑了声,嘴上说着‘又跟我来这套’,一边拿起酒杯起身。
这杯子是陶制的,团团圆圆的柿子造型,杯里装盛着载满思念的桂花酒。
隔空相敬,回以三杯。
这辈子也就你春婉婷能蹭我秦夏的热度,关于这一点,我本人盖章同意了。
许意知看她们洒脱的一笑泯恩仇,不知不觉受到感染,心潮翻涌着弯了嘴角。
下一秒,秦夏将平静却情绪饱满的目光移向她。
许意知微楞,傻了吧唧的笑容还挂在脸上,反应不过来。
秦夏向她举杯:“我也敬你。谢谢你在电影节那天站出来维护我,还有昨天,谢谢你在我最危险的时候奋不顾身。”
“说得好!”晏何安带头鼓掌搞气氛。
其他人纷纷配合,整齐划一的面带微笑,望向被敬酒的对象。
许意知局促的站起来,举起酒杯,想了好半天,用那种无奈求饶的口吻,道:“干嘛啊,弄得好像七八十年代厂里的年终表彰大会一样,我是上台领取‘年度优秀员工’奖状的员工?”
褚涵坐得四平八稳的,调侃自己:“所以我成了厂长?”
周屿钧打趣:“你那世袭制的,许同学可领不了你那张奖状。”
许意知下意识在心里接:非要说‘世袭’,其实也还是领得到的……
晏何安把逐渐跑偏的画风拉回来:“谁说只能老板来表彰员工?”
又把麦递给手足无措的许意知,提点说:“秦夏老师送你‘奖状’了,讲两句?”
许意知深吸一口气,不知想到了什么,低着头笑了下,再擡起来看大家,主要是看秦夏。“圈里应该都知道我做经纪人,就是为了把你从神坛上拉下来。”
秦夏点头,眸光里蕴藏着媲美整个宇宙的星辉:“我知道。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太容易我就不会做了。”许意知说,“别让我失望。”
言罢举杯,一饮而尽。
秦夏却是犹豫了瞬息。
怎样做才能不让她失望呢?
她说这话时,是完全带入了女儿的身份,还是夹杂着别的角度?
她到底有没有分清说话对象仅仅是自己,虽然事业有成,但年仅23岁,并且恋爱经验为零的女明星?
如果不小心叫许意知失望了,后果如何?
未来的那个秦夏啊,真是留了好大一个难题。
在做妈妈这件事情上,当前的秦夏实在缺乏自信。
纷乱思绪中,送酒入口。
浓郁的花香扑鼻袭来,醇厚的滋味,馀韵悠长。
算不得度数的桂花酒,竟让她迷迷茫茫,微醺得似要找不着北了。
……
饭后,秦向前许涟去河边焚纸锭,秦东跟着打下手,其馀的人移步玺园。
高璐茜可不允许春婉婷整晚都呆在客场。
今晚整个娱圈的眼睛都在盯着他们这夥人,总要做场附和大家口味的‘戏’才能圆满落幕。
南城得一江一河相汇,那河在城中蜿蜒穿过,有部分落在玺园里,正好可以放灯。
既避免了多馀的打扰,又保证了周围环境的保密性。
而秦夏丶春婉婷等人放灯时,安排摄影师拍下堪比写真的画面,这几乎是心照不宣的事。
入园直奔主题。
道具一应俱全:凝脂般静谧的白蜡丶好几种样式可选择的灯,旁的桌上还准备了文房四宝和纸条,方便将祝福语写下来。
不得不说,这个环节委实是有些考验人的。
裴择羲见大家废话没有,走过去提笔蘸墨,埋头便是写,直接裂开了。
眼睛瞪得老大。
向苍天向大地发问:不是吧?娱乐圈什么时候那么多文化人了?合着大家都会毛笔字?就我不会?
一姐的小楷写得规整讲究,看字就知道是清北的料子!
晏哥一个连高考都没参加的人,毛笔字居然也龙飞凤舞,似模似样。
褚涵大佬那字,笔锋凌厉,一横一竖丶一撇一捺,俱是王者风范。
姚编剧丶凌作家靠笔杆子吃饭,写得好可以理解。
仲邵总业馀爱好书法,茶馀饭后都在办公室练着。
周鲲老师的自由发挥也很有意思,小盛总写的还是瘦金体呢!
那出道就被嘲内娱花瓶第一人的婉婷老师又怎么说?
花瓶的隐藏技?
裴择羲逛了一圈,人都不自信了。
许意知见他难受得快要无法呼吸,出言道:“春婉婷师从书法大家,练了好几年,已经小有所成了。你以为顶级艺人全凭运气上?”
花瓶虽然主要负责美,但不代表私下就不努力了。
“有道理,学到了。”裴择羲痛定思痛,明天就去文具店买装备,练起来!
许意知冲他昂了昂下巴:“学到了就打起精神来,随便写点什么,安安稳稳的把灯放了。出门在外,越是知道心里没底,越要给自己撑起来,露怯就惨了。你可是君和文化的门面!”
裴择羲连连点头,对她另眼相看:“以前就知道你主意多,没想到还那么会给人做心理建设。”
“有用?”
“有用!”
“有用就行,我去放灯了。”
许意知越过他要走,又被叫住。
裴择羲试图从她身上找回一点平衡:“你毛笔字写得咋样?”
“我啊?”许意知乐了,“马马虎虎吧。”
说着走到桌签,随手拿起先前别人用过的毛笔,蘸了蘸墨汁,手腕轻轻悬在轻飘飘的白色纸条上,写之前还特地意味深长的看了裴择羲一眼。
——落日回鞭相指点,前程从此是青云。
“喏,这张送给你。唐代诗人的一句诗,图个好寓意。”许意知大方到底。
“写得那么好?”裴择羲接过来细看,又让他发现了新的知识点,“你跟秦夏老师一样,写的都是小楷。”
许意知眉头微蹙:“给你你就用,那么多废话!”
瞪他一眼,埋头去写自己的。
裴择羲得了她的好处,不敢有异议,碎碎念着‘说事实也要凶我’,走到河边去放灯。
许意知提着笔,分心的跟他拌嘴:你以为我想像秦夏?以前崇拜她照着她的字帖练小楷这种事……想起来都羞耻得脚趾扣地了好吧!
郁闷了好一会儿,沈下心来,想想自己要什么。
落笔去写。
我想要灯火阑珊的温暖,柴米油盐的充实。
我想要的,不过如此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