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涵见她乐起来了,心说这孩子是真有意思,不禁又逗了一句:“我说给你,你就接着,一点儿没跟我客气?”
他确实想过启用职业经理人来管理集团。
许意知敢想敢做丶才思敏捷,头脑灵活,初入职场就为公司拿下秦破这张王牌,手里的艺人不重样的特点,很有发展前景。
虽然性子直,容易得罪人,可自己闯的祸自己都收拾解决了,别说褚涵挑不出错,私下里宋秋实提到这个徒弟,从来都只有夸的份。
最关键的一点,许意知年轻,还有进步空间。
如此分析下来,褚涵竟觉得她是个不错的培养对象。
许意知也大言不惭地:“你给我的,我当然敢接。试试又不吃亏,最多失败了——”
话到一半,她忽然想起个事,收了声。
褚涵追问:“失败了怎么样?”
“算了算了,人不可以太贪心。”许意知仿佛自我说服的摇了摇头,再对他歉意道,“不好意思啊老板,我答应晏哥了,将来他要是后继无人,君和文化就由我来发扬光大。”
褚涵望着她,陷入沈默。
许意知懂的。
天之骄子习惯了高高在上的给与,不喜欢被拒绝。
我差点松口让你试试了,哪怕是开玩笑的,结果你下一秒婉拒。
几个意思?
你让大佬的面子往哪儿搁?
“您放心。”许意知举起左手做发誓状,“只要您不开除我,我这个博年史上最年轻有为的特级经纪人,必为公司鞠躬尽瘁!”
只要您不开除我……
褚涵被她这句颇有技巧的‘离职前提’话术恭维得很舒服。
许意知端详着大佬的脸色,估摸着可以收官了。
正好晏总打电话来问她猫在哪儿?饿了没?吃不吃烤鸭?他让时望善去打包了两只来,皮都还是脆的!
许意知听得呀,先前肚子里被强制休眠的馋虫集体苏醒,此起彼伏的闹腾着大喊:吃!烤!鸭!
挂了电话,她扭过头,眼巴巴的望向大佬:“晏哥让人买了烤鸭,要不要一起下去吃点儿?”
虽然语气还算自然,褚涵还是从她眼里读取到‘‘差不多得了’丶我只是跟你客气一下’丶‘谁家老板没事逮着员工聊那么细啊’丶‘求放过’等欲发不发的小情绪。
确实差不多了。
而且——
“我不喜欢吃烤鸭,太腻了。”他淡淡然的挑剔。
许意知明显放松下来:“是吗,那我先下去了哈?”
褚涵挥手放行:“去吧。”许意知绽出‘干饭啦’的开心笑容,都要转身麻溜的滚了,忽然又定在原地,一脸想问又不太敢问的表情,盯着他。
褚涵给她发言的机会:“问。”
“那我真问啦?”许意知侧身朝他靠近少许,“您每次揪着我问这问那都跟秦夏有关,莫非丶该不会……喜欢她?”
末尾三个字,说得很轻很轻。
要是这时候吹来一阵喧嚣的风,褚涵都不一定听得见。
他不缓不慢地点着头,酝酿片刻才道:“为什么你的语境里,我会听出‘假如我喜欢秦夏,那么就是我不正常’的意思?而你问的出发点,是在担心这件事发生?”
许意知不自觉紧张!
不愧是千亿体量的大佬,思绪太敏捷了,时刻确保话语权的掌控,完全不会给人牵着鼻子走。
“你约她一起户外攀岩,她可是内娱top的女明星,随时被两三队狗仔跟踪,好像你都不担心?”许意知磕磕绊绊的异议。
褚涵松弛的笑着道:“有没有一种可能,不管记者捕风捉影还是拍到实打实的东西,我都能在消息发出来之前截获它。”
“那你们在火遍全国的综艺里当导师,合作起来火花不断,私下聚会也有两三次……当然这些都不具备说服力,说到底,我单纯认为以你的家世背景,婚事不是凭你自身的意愿就能决定的,要是你和秦夏真的有点儿什么……我丶不对,算了,是我多管闲事,对不起!”
许意知老老实实的鞠躬丶道歉。
她发现面对父母注定的孽缘,动嘴皮子是最没用的。
大佬不知道自己是谁,他们就是老板和员工的关系,能听她啰嗦一大堆,已经是对她最大的宽容。
她没有立场点评他的感情生活,更别说干涉了。
秦夏知道她是谁,可她能直接要求她别搭理褚涵么?
当然不能。
那还说什么呢?
见机行事,搞点小动作都比在这儿跟大佬扯些有的没的强……
许意知弯腰弯成90度,品学兼优的学生意识到自己犯了错误后,道歉的规范姿态。
褚涵默默注视她的脑袋顶,忽地笑出声来:“我和秦夏不是你想的那样,看得出你很维护她,很怕她在我这里吃亏。”
“我哪有维护她……”许意知费力的昂起脑袋,为难得眉毛打结。
“行了,下去吃烤鸭吧,别让晏何安等久了亲自上来找你。给他看到我坐这儿,你鞠躬鞠得脑袋都要扎地里了,还以为我在刻薄你。”
……
转眼,花园里只剩褚涵一人。
他独自坐在长椅上沈吟了会儿,脑子里冷不丁冒出许意知奇思妙想的一句话,自己也跟着断续的忍俊不禁。
盛砚来电:“我在医院外面,哇,末日丧尸围城的奇观景象,拍下来了,回头发给你看。”
褚涵问:“进得来么?”
盛砚很直接:“进是进得来,可我不想被丧尸包围访问,所以让司机直接开走了。”
褚涵眼皮不受控的跳了跳:“那你这通电话的意思是?”
“你家老爷子今天找我了。”盛砚缩在车里,憋笑的语气,“首先声明,我只是个传话筒,azx的千金过几天会来南城,安排你给人做导游,去不去随你,话我带到了。”
褚涵没怎么犹豫:“知道了,把具体时间发我,我会去的。”
azx的贺家,生物科技发家,这两年互联网生意做得风生水起,是欧美最早涉猎电子销售的公司之一。
追根溯源,贺家也是南城人士,与他同辈的这代就一个女儿,毕业后在国外创立了服装品牌,虽说不如自家生意赚钱,单说年利润,经营得还是很不错的。
褚涵与她有过数面之缘,叫什么已经想不起来了,对她时装品牌财报上的数字记得倒是很清楚。
耳朵边,盛砚咋咋呼呼:“你这就答应了?”
褚涵无所谓:“娶谁不是娶?”
“说得也是,你快三十的人了,长那么大连个心动对象都没有,贺家那位各方面跟你都算匹配,读书时念的服装设计,你两没事还能一起搞搞绘画创作,陶冶情操,共同进步。”盛砚开始跑火车。
褚涵打住道:“饿了,想吃烤鸭。”
“烤鸭?行啊!就知道你好这一口,立马安排!”盛砚吩咐司机掉头回去接人,吃喝玩乐,他最在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