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和许意知——”晏何安差点嘴瓢, 话到嘴边,硬是凭借扭转乾坤,“你是丶你是基于什么缘由突然问我这个?”
“反应还挺快。”秦夏意外的扬了扬眉。
本想杀他个出其不意的。
晏何安干巴巴的笑了笑, 被她这一手玩得,烟差点抖掉。
秦夏把腕上的表摘下来递给他, “昨天优优在休息室的洗漱台边看到,以为是我的那支, 顺手放我包里了。”
夜色下,表镜泛出一层静谧的蓝光。
透过那层如纱似雾的薄光, 指针沿着造物主为它框下的世界画着规律的圆。
晏何安活了二十五载, 头一回体会到‘宿命’的馀威。
“你不会在想应付我的说辞吧?”秦夏半开玩笑。
能在当下把表拿出来,首先是出于对晏何安的信任。
其次,昨天中午结束站台活动后,她特地请品牌方的制表大师帮她做了鉴别。
两支表都是正品, 机芯夹板上的电镀编码一致,表带材质丶纹路一致。
不同之处也是有的, 许意知那支明显旧一些,但保养得很好,走得比秦夏那支要准。
情况很有趣, 类似印钞机发生错误,印出两张编号相同的钞票。
制表大师建议她找生产商仔细问问。
但秦夏的心里还有另一种猜测。
“这是许意知那块?”晏何安从她手里接过来,拇指摩挲着冰凉光滑的表镜, 心情不是一般的覆杂, “我不确定由我跟你说, 她知道了以后会怎么想。当然,如果你非要我告诉你实情,我会说。毕竟我不想因为这件事影响到我们接下来的合作。”
秦夏对此回答还算满意, 心有戚戚焉的点了个头,舒展开四肢,昂起头看天。
天空很深,夜色很浓,今晚没有星星。
“公演开始前,我收到老先生病逝的消息,当时场面一下子就混乱起来了。春婉婷急得眼眶发红,周屿钧从前台咋咋呼呼的回到观战室,问我们怎么办?”
秦夏说到这里,无语的笑了两声。
能怎么办?
周屿钧这个人,狡诈丶阴险,极恶劣!
他想翘掉录制第一时间赶去宋家刷脸,却来撺掇秦夏和春婉婷当马前卒。
春婉婷那智商忽高忽低,得亏秦夏把她摁住了,不然一晚上能闹出不少事。
“跟着我妈打电话来问我在哪儿,说我爸血压飙升,吃了降压药,不管不顾的要阿东开车送他去见老哥哥最后一面,让我赶紧过去跟他们碰头。我跟他们说,我在工作,走不了,外面坐着几百观众,录制马上开始了,学员们还指着我镇场。我爸在电话那边骂我没良心,还叫阿东开快点儿。”
秦夏也急了。
陈茂元跟宋思礼还是穿一条开裆裤从制片厂熬出来的兄弟两,陈导走了吗?
站在后台角落里擦干了眼泪,调整了情绪,挺了直腰杆儿出来主持大局。
谁比谁容易?
“我弟,秦东,17岁的高中生,上个月刚拿到驾照,我爸让他开车……”
秦夏说到这里,接连摇头。
“然后就有一股火在我五脏六腑来回的烧,再然后,你猜怎么着?”
晏何安猜,该说到他家许意知了。
不对,是秦夏家的。
他在正主的亲妈面前充其量只是个打杂小弟,虽然以后大概率会发展为母女两的首席调节员,以后的事,再说不迟。
秦夏道:“优优跑到我跟前说她见到许意知了,坐观众席第一排,正中间那个位置。”
她那火气蹭一下从头顶窜出来,火苗三丈高!
说不清为什么那么火大……
也可能是感觉到上天在玩弄自己?
焦头烂额之际,一个各方面都爱同她唱反调的小姑娘,淡定的出现在台下,好整以暇的要看她表演。
不,是想看她出丑吧?
当时秦夏就是那么想的。
内心阴暗了,成年人应有的理智也不想要了,起身往舞台那边走,要找许意知问个明白。
我们是什么关系?!
你打哪儿来?!
我到底有哪里对不起你?!
以及,为什么对我意见那么大?!
“问了吗?”晏何安明知故问。
“没有,理智回归了。”秦夏笑着揉了一把头发,又叹出一口气,“她发现我了,表情先是错愕丶紧张,接着很快变成一种……一种视死如归的期待。直觉让我立刻意识到她在等我问,但问了之后的结果不会很好。”
她这一天过得够糟糕了,经不起更大的刺激,承受不住更覆杂的情况……
秦夏瞅着身旁情绪稳定的听众,“于是我又缩了回去。”
晏何安喷笑:“直觉是个好东西。”
其实她心里已经有正确答案,只是需要一些时间来消化。
“这支表你先帮我还给许意知,我就不露脸了。”秦夏做出她认为的丶当下对大家都好的决定。
晏何安全程代入服务到位的客服:“要不要再确定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