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元驰默了片刻,忽地一扯锁链,叮铃哐当的声响里,殷皎皎不得不走至他身前。
“若你有一句实话,我都可以信,可你没有。”萧元驰定定看着她的眼,“既来了此处便不急,我与王妃几日未见,思念的紧,王妃,这几日……”
他探身与她平视,想要看穿她的心肝脾肺肾:“你想过我吗?”
殷皎皎怔了片刻,竟是答不出一个字,该说不说,她确实没想过,自来了凉州,她忙得要命,东都的旧办法用不得便得在这边镇之地重新伸出触角,这并不容易,边镇势力盘根错节,她不能找官亦不能全然靠匪,非得先弄弄清楚再取个中庸之道,宛若走钢丝。
想当初被祖母逼着学刺绣都没这么累人。
已然累的每晚倒头就睡,哪还有功夫想男人。
而自从不想了之后,睡眠也踏实多了,梦都不发一个,一睁眼便是天亮,舒爽极了。
当然,这话不能直说,万一火上浇油了,不是自己找死吗?
“你……希望我想你吗?”
萧元驰慢慢晕出一抹奇异的笑,似悲似喜:“殷皎皎,当你答不出时你便会反问我,所以,你的答案是不想。”
“……我想了王爷一年,不,进王府前还有一年。”殷皎皎抿唇,“王爷在意过吗?如今我不想了,难道不合你意?”
“不合。”
萧元驰答的果断,答完他直起身道,“不过,你总算讲了一句真话,可喜可贺。”
他抬步走起,两人一前一后到了屏风前。
“方才急着去找你,该换的衣装都没有换,该做的事也没有做。”萧元驰慢悠悠道,“王妃,现在,先替为夫更衣。”
“更……更衣?”
“更衣。”
男人松开锁链,转回身,居高临下的确认道。
殷皎皎磨牙半晌,才恨恨道:“你不解开我的锁铐我怎么帮你更衣?”
“殷皎皎,哪个囚犯像你这样讨价还价?若你不肯做,可以,和寻常囚犯一般去地牢蹲着,先关个七八天不给吃喝,想不想试试?”
若在以前,殷皎皎自问对萧元驰的性情有些了解,还能赌一把,但现在,她不敢赌了,谁知道这阴晴不定的疯子还会做什么,没得真饿个七八天不管饭吃,那即便他死在白石关,她也得殉葬了。
沈如松那条老狐狸定不会救她。
她压住气,挤出笑:“遵命。”
言罢,她伸出双手为他解革带,拖动着地下的锁链一阵叮叮当。
萧元驰倒也配合,知她不便,该举手举手,该转身转身,只是目光始终落在她身上,一刻不移,宛若锋芒在背。
卸胸甲时,他道:“这几日寻你家旧事,有什么收获?”
“苏正清一直跟着,你问他不行吗?”
“不行。”
“……岑家在凉州转手的老号不少,但许多已经不是原来的掌柜,没问出什么有用的东西,唯有今日到了岑家旧宅有了发现。”
殷皎皎刻意将胸甲的抽带拽的凶猛,啪的一下打在他的肋下,萧元驰眉头蹙了一下。
“王妃下手真重。”
“没办法,拜王爷所赐本王妃不方便,你忍忍吧。”
“……发现便是那两具尸体?”萧元驰将卸下来的胸甲从殷皎皎手里抽出放在一旁,“尸体具体如何?”
殷皎皎不耐道:“王爷敢情是什么情况都不了解就跑来堵衙门了吗?”
萧元驰俯身弹了一下她的脑门,收获她愤恨的一记白眼。
“我的王妃深陷贪官的衙门里,你说,我除了即刻赶到,还有什么时间问清前因后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