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皎皎话说的慢,一字一字往外蹦,讲的还是东都官话,在座无人听不懂,渐渐的都变了脸色。
“佟大人。”殷皎皎托腮,“你一个凉州清官,大雍能吏,可否告诉我,这么大一块玉带钩在哪里买的,本王妃也想买一块,给王爷雕个……”她勉强把墓碑两个字吞下,“雕个平安牌。”
佟大人原本淡定的脸已然风云突变,他踉跄着退了一步。
颤抖的手指着殷皎皎:“你血口喷人,这并非回鹘红玉!这是……赝品!”
“赝品?”殷皎皎一拍掌,“好办,格拉河红玉要验真伪非常容易,此玉最大的特性便是嗜血,一度因为这个特性被回鹘当做邪物,佟大人不若将这玉带钩取下放进随便一碗鲜血里,浸上片刻,若是那碗血血色渐淡,便是真品,若是毫无反应,便是赝品,你若肯验,我便再无问题啦。”
佟大人胡乱的转动着眼珠,周遭原本支持他的官员们纷纷缩了头,唯有一两个小声道:“好好的接风宴,不好见血吧。”
“无妨。”沉默多时的萧元驰站了起来,峥的一声抽出腰间横刀,雪亮的刀光里,刀尖点在了佟大人的肩头,“佟大人,放点血不会死,要不要本王来帮你。”
佟大人急促的喘息,半晌,一屁股跌坐在座位上。
萧元驰还刀入鞘。
“来人,带下去!”
话音一落,四面八方传来齐齐一声喝:“得令!”
几乎是瞬间,偌大一层八角宴客厅便被不知从哪里钻出的兵士们团团围住。
苏正清迈步进堂,向来喜笑颜开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一挥手便又是几个兵士冲上,直接将佟大人从座位上架了起来。
他脚步虚浮走不了路,架着他的士兵只能半拖半扶,看着是大势已去了。
殷皎皎没料到萧元驰如此雷厉风行,直接在宴席上拿人,而依凭仅仅是她的一点猜测,殷皎皎生平说过许多话,但一句话便让一个边镇高官下狱,却是第一回。
她隐隐觉得哪里不妙,不禁起身,小声道:“王爷,这样……没问题吗?”
萧元驰漠然看着被拖走的佟大人,冷声道:“你是不信我,还是不信你自己?”
一句话便将殷皎皎堵了个实在。
“萧元驰!我不服!”
在即将被拖出门的时刻,佟大人骤然挣扎起来,他失神的双眼突然有了力量,全是怨愤。
“谛戎春狩在即,你动我便是动凉州的根基!他日若谛戎真的来犯,你以为就凭你一个光杆都督就能抵御吗?”
萧元驰冷冷一笑:“这就不劳佟大人操心了。”
“我不操心,我只想说。”
佟大人血红的眼一转,狞笑道,“真正令粮草遭劫的人姓岑,数月前还在东都做侍郎,他是你岳丈殷相最小的学生,太子殿下青眼的才俊,更是你的王妃殷皎皎的母家堂兄,萧元驰,你抓我们这些虾兵蟹将有何用,说不准你的枕边人才是你最大的敌人,到时,你腹背受敌还釜底抽薪,必会引火自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