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玥拆开纱布,最里层的纱布已经被血浸透,紧紧黏在伤口上,她没敢一下子全撕开,怕血止不住,便从上方开始一点点地拆。
“缝吧。”她咬着牙说,“我会忍住不动,你只管下针。”
燕绝看到她纤长的颈侧,一道又深又长的伤口斜划而过,像无暇的玉脂上裂开的深深缺口,差一点就划到致命处,伤口尾端一直延伸到她衣领下。
纱布刚一掀开,便有殷红的鲜血汩汩冒出来,被沈玥事先垫在衣领上的棉布纱团吸收。
燕绝知道缝合伤口速度一定要快,不然拖得越久,失血越严重,受伤的人也会更痛苦。
他是习武练过剑的,虽然表面看似病弱,实则不缺力气,手也极稳。
他凤眸专注地盯着她的颈侧伤口,修长的指尖按到她平稳跳动的颈侧脉搏上,确定好位置后,果断下了针。
针尖锐利地扎穿皮肉,疼痛无法避免。
沈玥咬唇忍住了没叫,怕燕绝下错针,身体都不敢抖一下。
燕绝缝合的速度非常快,纱布一点点往下撕,一边缝合还一边无师自通地拿着纱布吸掉表面的血。
最后缝合到她锁骨前,衣领不得不敞开,大片雪色的肩颈映入眼帘,衬着蜿蜒流过的鲜血,有种浓烈的损伤之美。
燕绝被动地看了一眼,凝神将几针利落收尾,随即剪去多余的羊肠线,将染血的剪刀扔在一边,用纱布沾上烈酒擦洗缝合的伤口。
“嘶……!”这滋味实在刺激的不行,沈玥没忍住倒吸口气,不自觉抓紧燕绝垂下的衣袖,“轻点……”“血不洗干净,凝固后更难擦。”
燕绝没有心软,反复擦去了伤口缝线上的鲜血,随即上药、贴纱布、包扎。
一套下来行云流水,竟不比经常处理外伤的军中大夫差。
沈玥不禁感慨,“找对人了,你真是一学就会。”
燕绝道:“你都没照镜子,就不怕我给你缝成蜈蚣样,以后落下一道难看的疤?”
“落疤就落疤呗。”沈玥想的很开,“能捡回一条命就很幸运了,留疤都是小事。”
燕绝不喜欢她这种随意的态度,蹙眉道:“你一个姑娘家,身上落这么多伤疤,还落在显眼的脖子上,以后不想嫁人了?”
“不想啊。”
燕绝动作一顿,侧头看着她,“认真的?”
沈玥虽然还在说话,但脸色明显透明一般苍白起来,唇瓣惨淡无色,额头鼻尖上都缀满了冷汗,显然缝合伤口没有她表现得那么轻松。
但她从头到尾没有喊一声痛,反而笑了下,“当然认真的,嫁人有什么好?我又不是没嫁过,命都差点赔进去了。”
燕绝看了她一眼,说:“那次不算,不是你自己选的,下次选个合心意的就是。”
沈玥似乎被逗笑了,面容越发虚白起来,“不选了,我累得很……”她体力早就耗尽了,再加上大量失血,疲倦的眼皮都快睁不开。
燕绝扶住她摇摇晃晃的身子,让她一头扑到了他胸口上,低声说:“那就好好睡一觉。”
沈玥有了支撑,意识飞快混沌不清,她扯住了燕绝的衣袖,含糊地说:“裴玄认出我了,你小心……”
话还没说完,她便昏睡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