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咱们不宜出门太久，先行回宫吧？”一旁的太监低声道。
得到许可，几个小太监抬起暖轿，脚步轻而快，犹如幽灵一般穿过重重宫道，没有惊动任何禁军。
九皇子斜倚在轿中，手里用丝帕包裹着，一块支离破碎的护心玉。
他盯着玉上的裂纹，若有所思了片刻，问道：“贪狼的伤势如何了？”
走在轿边的太监低声道：“大统领仍在昏迷，伤势未见任何好转，羽神医说，也就几日的功夫了。”
九皇子顿了顿，忽然伸手探向自己的头顶。
他抓到一团空气，放下手，望着空荡荡的掌心，眯起凤眸。
她在他头上，看到了什么东西？那会是她救人的底气吗？
九皇子心里的疑惑渐深，拢起手心，“密切注意御书房的动向，有任何消息，马上汇报。”
“是！”
御书房。
沈玥闻召而入，跪在汉白玉砌的地砖上。
“臣女叩见皇上。”
她垂首低眸，余光不动声色地瞥过屋内，看到左右两侧各站着太子、几位身穿文武官袍的重臣，还有两名言官，周老爷子也在其中。
同样跪在地上的还有裴玄。
他显然来的比沈玥早，不知跪了多久。
宣明帝还穿着早朝时的龙袍，蹙眉坐在正中龙椅上，看着跪在地上的沈玥。
十六七的年纪，一身素白窄袖衣裳，袖口、衣领有淡蓝色花纹，月白长靴，头发也并未挽成贵女样式，只简单盘起，插着两支珍珠银簪。
在金碧辉煌的宫中，这样的打扮过于简素，少了几分面圣的肃穆。
但她眉目似画，乌发红唇，生生将素净的打扮衬出一抹明艳姝绝，竟不比宫中浓妆艳抹的颜色差。
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
右侧一身朱红蟒袍的太子感到惊讶，这就是沈观山养在民间的女儿？身上看不见乡间长大的怯弱，反而仪态端庄，沉稳有度，尽显贵女风范。
短短半年就能养成这样，沈家教养真是名不虚传。
至于这一身打扮，太子也不惊讶，沈家父子刚刚战死，沈玥有重孝在身，自然不能打扮得张扬艳丽，连艳色都不能穿。
但皇家规矩，不能戴孝入宫，她只能选最素净的衣衫，以全忠孝。
“你就是沈观山之女？抬起头来。”宣明帝语气冷淡。
沈玥依言抬头，没有直视圣颜，只眼角余光飞快瞥了一眼，心中陡然惊骇。
宣明帝已年过四旬，登基近二十年，一身威严气势不可小觑，他身形高大，肩宽而平，眉目深刻如刀雕，衬得眼神格外锐意，似鹰隼一般。
观其面相，便知其人。
他绝不是那种性情宽厚，好说话的皇帝。
沈玥惊骇的却并非这一点，而是在她眼中，几乎看不见宣明帝身上的帝星紫气，只有沉沉如混沌般的灰黑气机，冲天而起。
沈玥立刻垂下眸，掩住了眸底骇然。
大燕皇室这是怎么回事？！
一个登基多年的在位皇帝，身上竟没有帝星紫气？反而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无名皇子，通身的紫气与煞气？
宣明帝打量了沈玥几眼，意味不明地道：“听说你自幼在民间长大，生的倒不像你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