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早晨的会议上道森公布了建造实验室的计划。为了纪念威利斯,大家一致认为应该把地址选在威利斯宅的废墟上,这个决定也得到了嘉蒂的认可,于是当天中午懂得建筑的技术人员和一部分身体比较强壮的敌军士兵被集中起来开始初步的建造准备。道森的队员们则是为了迎接接下来的战斗开始训练,临时的指挥权被交给了道森最信赖的马可。 

 嘉蒂因为不想打扰忙于管理战俘的道森,也留在训练场所观看队员们对各项技能的练习,经过了上一次战斗,大部分队员已经熟悉了外星人的兵器的使用,不过仅限于他们最初选择的或者是被分配到的武器,多数的人还不能很好地驾驭全部几种武器,尤其是实战中没有应用到的光剑。此外由于光剑只有一把,而且是外星人队长的武器,队员们都觉得自己不适合使用,因此这个武器虽然看起来很强,却并不受到青睐。 

 训练之余马可注意到带来的武器只有这个没人碰,而自己也觉得不应该打这东西的主意,于是拿着它去找在一旁观看的嘉蒂。 

 “嘉蒂小姐,你觉得我们的训练有什么可以改进的地方吗?”他并没有一开始就问武器的事,觉得那样有点本末倒置。 

 “改进的地方当然有,不过训练本身就是不断改进的过程,暂时维持这样就很好了,在大家都适应之后再慢慢强化和变动应该会有更好的效果。” 

 “我还有一件事想说,你看这些武器,我现在正在试着让他们掌握和熟悉各种武器的用法,不过唯独这把光剑还无人问津,我想大概是大伙觉得这应该是属于队长的武器,所以考虑到自己的身份没有去打它的主意,是不是应该把它交给道森队长比较好呢?” 

 “的确,你们当中好像也没有谁对近战武器比较感兴趣,等他有时间的时候我拿去问问他。” 

 “我觉得与其那样的话不如先由你来保管,我们这些人中只有嘉蒂小姐还没有像样的武器,把它带在身上或许会用得上。” 

 “嗯……这个应该没必要吧?武器的话我已经有道森队长送我的匕首了,而且还有大家保护我,我应该是所有人中最不需要武装的,不过还是很感谢你的关心。” 

 “可是嘉蒂小姐,我感觉总有一天我们会遇到用匕首对付不了的敌人,所以还是准备一件更强力的武器为好,而且这把光剑本来就是冲在最前面的人使用的,在道森队长接收它之前你是最合适的人选了。” 

 马可提到的用匕首对付不了的敌人让嘉蒂想到了敌人的战争机器,但是她很快就否定了用光剑对付那种钢铁怪物的战术,怎么想那都太乱来了。遇到那种家伙时手头要是没有炸弹或者重武器最好的办法就是有多远跑多远。但是马可的建议还是有参考价值的,如果真的遇到用普通的刀杀不死的敌人,光剑或许能够扭转局面,最后她决定暂时收下这件武器。 

 “好吧,那这个我就先带着了,你说的没错,或许会在什么时候派上用场。谢谢你考虑这么多,今后有什么主意也欢迎你说给我听。飞船的驾驶方法你们掌握的如何了?” 

 “飞船的话我们四个人已经可以很好地掌握了,目前正在尝试单人驾驶,我已经可以独立飞行了,不过还没到达能够同时操纵武器系统的程度。” 

 “这些是需要慢慢适应的,不,应该说你们接受的已经很快了,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把飞船开上天可不是谁都能做到的,你们是当之无愧的精英,正是因为有你们的努力,这两次行动才能如此顺利。” 

 “这两次胜利都是道森队长和嘉蒂小姐的功劳,出色的计划加上正确的判断才能让我们发挥出最好的水平。” 

 “我觉得平时充分的训练才是你们最好状态的基石,训练一方面强化了你们的技术,另一方面也提高了你们的素质,使你们更能应对变幻莫测的战场。” 

 “确实是这样,在接受训练之前我们虽然已经掌握了现在的技术,但是却做不到像现在这样运用自如,不在合适的环境和充足的条件下就发挥不出最好的水平。这或许就是战争唯一的益处了,虽然有无数的人被战争夺走了生命,却也使人们在为存活而战的过程中脱胎换骨。” 

 “不过我想并不是所有人都会向我们认可的方向进化,战争也因此培育出了仇恨、残暴和贪婪等等罪恶的种子。我们若在战争中变得坚强,不应该感谢磨练我们的腥风血雨,而应该感谢我们从逆境中走过而仍然没有失去自我的坚强心灵和让我们足以承受住这个过程的强健体魄。战争本身并不是为了锻炼你而是为了毁灭你而存在的,它不配受到感恩。这些是我参考我的父亲威利斯的观点所领悟到的,不知道你是否接受呢?” 

 “事实也的确是他想的那样,不过我也认同道森队长的观点,我们不应该从原因,而是应该从结果上来判定一件事的利弊。而至少从中获益的我们没有资格否定战争,更何况也是我们亲手让战火燎原的。我们说到底也是战争的一部分,否定战争也无异于否定自己存在的意义。” 

 “自己存在的意义吗?这种东西我倒是没有充分的考虑。如果说意义的话,这个世界上没有谁是必不可少的,因此我觉得个人的意义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东西,不去考虑的话反而会使许多问题不那么复杂。” 

 “的确,我也一直这样认为,在战争这种国家级的行动中更能体会到一个人是多么的卑微,但是在最近两次胜利之后我发现那只能说明之前的自己太弱小了。尤其当我看到嘉蒂小姐是怎样奇迹般地带给我们胜利的希望时更是如此……” 

 “喂,怎么说到我头上来了?” 

 “我觉得没有比你更鲜活的例子了,至少我知道的人里没有谁能像你那样影响我们,甚至连敌人也能被你左右,你已经算是……” 

 “好了好了,非常感谢,但是请不要再说了,你这样说让我感到很难为情。”嘉蒂一脸为难地摆出拒绝的手势,如果接下来的对话变成对自己的歌功颂德就没有办法再听下去了。 

 “为什么?你做的事非常了不起,应该为此感到骄傲。”马可非常惊讶,他还不了解嘉蒂的性格,本以为这种程度的赞美是理所应当的。 

 “总之你这种说法让我无法接受,我并不是你所想象的那样,从某种意义上讲我算是在利用你们,还有一些其他方面也并不能光从表面上来评价。你把问题看得太简单了才会有这样的认识,而我会为切身感受到对不住你的期待而心怀愧疚。” 

 “是这样吗?其实你不必考虑这么多的,不管是利用还是欺骗什么的,我们因为被你利用而得以取胜,敌人因为被你欺骗而能够避免一场大战。这不是比本来的发展要好得多吗?” 

 “但是只看结果是不对的,结果只能看到表象,过程才真正的记录着整件事的真相。不过你的话我也愿意考虑,你虽然感觉和道森队长有点像,但是通过今天的谈话让我觉得你比他的思想要积极得多。” 

 “这我可不敢当,我知道的东西有好多都是道森队长教给我的,他才是更接近真理的人。” 

 “刚才你多少体会到被戴高帽时的感受了吧?” 

 “啊,哈哈哈,原来如此。”马可说完之后两人都笑了。他把光剑交给嘉蒂,然后回去继续督促队员们训练,嘉蒂则是继续观看他们的每一个动作和每个人的态度。训练的时间过得很漫长,但是却让人不容易感到厌倦,每个人都知道对于即将开战的人而言,每一次训练都是影响着命运的重要任务。 

 训练进行到一半的时候进行单人飞行训练的三人回来了,嘉蒂上前迎接他们。“进行的怎么样?现在即使没有我和其他同伴的帮助,也可以一个人把飞船开走了吧?” 

 “是的,驾驶方面已经没问题了,武器系统也基本可以保证完整配置时一半以上的命中率,你对这样的程度还满意吗?”艾丽带着胜利的笑脸向嘉蒂汇报他们的成果。 

 “准确的说是三个人中有两个人命中率在一半以上,而且还有一个严重的问题,因为某人反复尝试射击把飞船的能源几乎耗尽了,剩下的能量已经不能保证正常起飞了。”塔尔玛在一旁以不屑的态度补充道。 

 艾丽回头瞪了他一眼,心中暗骂他多嘴。嘉蒂则是对飞船能源用尽的事很在意。 

 “你是说飞船暂时无法使用了?” 

 “是的,我并不知道武器系统和动力系统使用的是同一个能源,直到安全警报提示剩余能量不足,必须立即返航,所以飞船没有降落在这,而是降落在岸边了。” 

 “一直放在那边可不行啊,一会我们先回去看看实验室那边进行的怎么样了,然后如果道森队长同意的话把他的车借来我们一起去看看飞船上有没有备用能源之类的。” 

 嘉蒂带着机组的四人去实验室的施工现场找道森,此时他正在忙着决定采纳哪一种设计,听嘉蒂他们汇报完情况之后很果断地借给他们一辆车。 

 塔尔玛开车载着其余四人前往飞船降落的地点,一路上四人相互探讨着飞船的驾驶心得,嘉蒂一边听他们讲述自身经历,一边看着海边的浪花一个接一个打在岸上。忽然在起伏的海面上出现的一个黑点引起了她的注意,那个黑点越来越近,浮出水面的部分也越来越高。 

 “小心,是敌人的机器人!” 

 嘉蒂的警告让车上的气氛瞬间变得紧张。 

 “有多少?”马可转过头顺着嘉蒂的视线找到那个黑点,菲欧也把头伸过来,摘下眼镜努力的搜索着敌人。 

 “现在只能看到一个,你们谁带着通讯设备吗?通知其他队员准备威力比较大的武器待命,我们想办法把它引开,否则飞船可能就保不住了。而且让它这样横冲直撞迟早会找到居民区或者是基地。”嘉蒂把头转回来,向车上的大家宣布她的计划。 

 马可立刻用移动电话把这件事汇报给道森,然后又联系了其他队员准备武器。确定马可已经完成通报之后嘉蒂让塔尔玛开车接近目标。 

 巨大的机器人正迈着铿锵有力的步伐气势汹汹地向飞船的方向走去,嘉蒂他们绕到后面,用身上带着的武器攻击机器人任何看上去能够打坏的东西,但是这个大家伙就是纹丝不动,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继续前进。 

 “这样不行,我们的武器伤不了他,让它走过去飞船就完了。”马可非常焦急,但是除了眼睁睁看着这个大家伙势不可挡地笔直前进无计可施。 

 “现在或许只有这个能管用了”嘉蒂拿出了刚才的光剑。“马可,我真庆幸当时听了你的建议,用匕首对付不了的敌人果然出现了,而且没想到会这么快。” 

 “你要做什么?接近这种家伙太冒险了,只要他想的话轻易就能把我们踩扁。” 

 “总比让它把飞船破坏掉之后再来踩我们要好一点吧?现在看来它的注意力不在我们这边,至少有一次砍到它的机会,说真的我也想看看这东西有多大威力。” 

 “总之是要接近它吧?这个没问题,攻击它的左脚可以吗?”塔尔玛由于相信自己的驾驶技术,直接默认了嘉蒂想到的方法。 

 马可想要进一步制止,但是看到连塔尔玛也赞成这个主意,自己只好相信奇迹将会再次降临。 

 塔尔玛把车的马力提高到最大,向机器人的左脚逼近,嘉蒂这边也做好了准备,打开车窗,将光剑的手柄抵住之后启动。 

 “塔尔玛,尽量接近,看准它落脚的机会后直线冲刺,砍完它的脚赶快调头逃走,逃跑的过程中要当心机器人的远程武器。” 

 “明白了,我这边没问题,你们都坐稳,我要冲了。”话音刚落塔尔玛就将车速提到最高,笔直的向机器人差不多和汽车一样大的脚驶去。 

 嘉蒂紧紧地按住剑柄,确认位置合适之后把脸转到一边,其他人看明白之后也低下头,尽量保护好自己的脸部。车以极快的速度在机器人的脚边驶过,光剑有一半以上的剑刃结结实实地切入那只巨大的脚,迸发出的弧光即使闭着眼睛不去直视也能感觉到,同时还有飞溅的火星落到手臂上和腿上的灼热感觉使这个不足一秒的过程显得格外漫长。 

 感觉到光剑受到的阻力消失之后嘉蒂立刻通知塔尔玛。“成功了,快撤!” 

 塔尔玛迅速地做出反应左转了大半圈向机器人的左后方跑去。嘉蒂收起了光剑回头看机器人,它的样子看上去像是刚刚差点摔倒正在略显迟钝地找回平衡,受伤的左脚还在冒着一缕细细的黑烟,看来是切断了里面的一部分电路,但是并没有使机器人丧失行动能力。机器人把头转向他们这边,嘉蒂和菲欧同时注意到一点,这个机器人脖颈处有修复的痕迹。 

 “这不可能,我们当时把它的头几乎整个打掉了,它怎么可能在沉入海底之后自己修复?”菲欧觉得难以置信,她在射击时亲眼确认机器人的脖子几乎被飞船的主炮打断,之后重重的摔到了海里,再强的修复能力如果头部和身体分开了也是不能靠自己的力量装上去的。 

 嘉蒂看出了她的惊讶和困惑。“我猜这个机器的主脑或者是控制中枢不在头部当中,毕竟机器人不是生物,不能用我们一般的认识来推测。另外如果它能把头接上,秘密武器的称号也就能说得通了,虽然我还不知道它是怎么做到的,但是这个家伙看起来生命力十分顽强,我们今后一定要……快向左转!” 

 还没等大家明白怎么回事,塔尔玛一个急转弯把车上的人都甩到了一边,紧接着在车的右侧发生了爆炸。 

 “它开始攻击我们了,塔尔玛注意躲避。”嘉蒂再次提醒塔尔玛,车上的其他人则是同时回头看,这个机械怪物正举着右臂向他们跑过来,速度一点也不比刚才慢。 

 “真是结实的构造,脚部被砍出那样的伤居然还能跑起来。”吃惊的艾丽不由得感叹起这个顽强的机器,她的印象中没有任何战车或者飞行器能在被破坏到这种程度之后还能以正常速度移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