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在赵容身侧的少女见赵容的视线牢牢地黏在她身上眼底都浮现出嫉恨,谁不知道她曾是或霍重九的义妹,借着义妹的名分和这位探花郎不清不楚,后又勾搭着太子住进了东宫,身份比谁都卑贱,却硬是使这狐媚的功夫弄得京中顶好的男儿个个儿都垂怜于她。
江岁华注意到周围不善的目光,但却当做完全没看见般自顾自从怀中取出一只香囊,青碧色的绸面绣着平整的梨花,玉色的长穗子上还串了颗宝石珠子,鼓囊囊的不知放了些什么散发出一股淡淡的香味。江岁华将香囊送到赵容手边,微微垂眸,细声细气道。“殿下生辰,臣女一无财帛实力,二无一技之长,只能做了香囊聊表心意,万望殿下不要嫌弃。”
赵容接过香囊掂了掂,他记得除夕当夜江岁华穿的便是一身青碧色绣着梨花的斜襟长袄,这香囊的用意他抬眼看向少女,少女轻抬眼睫,长长的睫毛像是燕子振飞的翅膀,悄然在他心头掀起一圈涟漪。
“殿下原来在这,倒叫臣女好找。”一道藕粉色的身影越过月洞门朝赵容走来,面容明媚张扬,正是萧胤明之女,萧薇。
赵容平日见萧薇只觉她率性可爱又不失朝气,可现在被她搅扰了好事,贯来娇俏的嗓音落在他耳中男人也觉刺耳。他下意识瞥了眼江岁华,却见方才与他温柔对视的少女已然别开视线,两人之间微妙的氛围顿时烟消云散,赵容心头涌七一股烦躁,连带着看向萧薇时的眉宇之间也带着一丝难以自察的不耐。“萧姑娘。”
萧薇听见男人如此生疏的称呼,勉强维持笑意的面容瞬间笼上一层阴霾,因为母亲的反对她和赵容之间鲜少在外人面前有过亲昵的称呼,但与她交好的世家小姐谁不知赵容待她非同一般,这才跟江岁华说了会子话,她的心上人百年对她不复从前温柔了。
萧薇牙根阵阵发紧,方才她被母亲拘在筵席上,好不容易得了允许出来逛逛,却瞧见赵容正和江岁华相谈甚欢,一股从未有过的危机感让她既震惊又愤怒,但她不能表现出来,至少,在赵容面前她要得体。“殿下手中的香囊瞧着倒是很别致,不知从何处得来的物件儿,臣女瞧着倒喜欢得紧。”
赵容脸上有一瞬的心虚,但旋即便被他压了下去,他身为皇子三妻四妾也属常理,何需对一个尚未跟自己定亲的少女低头服软。他想着,将香囊凑到鼻间闻了闻,好闻的香气让男人心情更加愉悦。“这是江姑娘做的,她手艺巧。”
江岁华垂眸俯身。“不敢当殿下夸奖。”
萧薇见她这幅模样气得牙根痒痒,早在赏秋会上她就看江岁华不爽,明明是她破了衣裳出糗在先,母亲却要拿她的衣裳给她更换,除夕夜宴明明得了贵妃的赐婚却要当着所有人的面拒绝三皇子,如今又来使这狐媚功夫,一手抓着太子一手抓着三皇子,当真是两头不误的好算盘。“姐姐手艺如此精巧,倒比玉环阁的手艺还要好些,不知妹妹可否有这个荣幸劳动姐姐玉手,为妹妹缝制一个香囊?”
江岁华婉言相拒。“萧姑娘说笑,我的手艺怎么能跟玉环阁的手艺相较,萧姑娘在这样说实在是折煞我了。”
萧薇步步紧逼。“姐姐放心,妹妹自然不会白白劳动姐姐。”她伸手在头上摸出一根金丝托底的蓝宝石簪子,笑着递到江岁华面前。“这根簪子上的宝石想来也够五十两银子,姐姐拿了去,便当是妹妹劳动姐姐的一番心意。”
江岁华眼底划过一丝冷意,这话说得妙,好似她方才的推脱是抬高价格的说辞,她若是接了岂不更成了爱慕虚荣的贪财之人。她故作为难地看了看赵容,语气踌躇。“实不相瞒,家父去世时臣女日夜抄录经书,手腕酸疼,只怕要辜负萧姑娘美意了。”
给三皇子做便能做,给她做手腕就酸疼了?她今天非撕了这狐媚子的脸皮不可。萧薇眉心一拧,正准备继续进攻,话头却被赵容截住。“罢了,这香囊你若是喜欢届时我再命绣娘给你做一个便是,倒是江姑娘孝心天地可鉴,想必江大人在天之灵也会欣慰的。”
江岁华微微颔首。“臣女想临近夏日,蚊虫渐渐增多,所以香囊里放了些驱虫的药材,萧姑娘若喜欢到时让绣娘绣好了香囊再依样放进去即可。”
这一番话对萧薇而言无异于火上浇油,但被江岁华撩拨得心弦萌动的赵容可不这么觉得,他见过江岁华徒手杀蛇时的桀骜不驯,如今这般体贴对他难免让他萌生出一种征服的快感。江岁华看看已经气得咬牙切齿的萧薇又看看心猿意马的赵容,不再多留俯身告退。“臣女叨扰殿下良久,先告辞了。”
赵容看着少女略带落寞的背影,素白的衣裙在一众花红柳绿的颜色中如此惹人怜爱,他不自觉地将香囊凑到鼻间,又深深地闻了一次,清甜的香气让他心口微微发烫。
殊不知那看似落寞的身影之后却是一张格外轻快的笑脸,园子里花影重叠,小桥被暮色勾勒出昏黄的轮廓倒映在水面,小桥边正立着一道身影,朱红衣袍比如火残阳更加热烈,而在右手边距男人只有百步远的距离一道熟悉的身影正朝着男人走去。
冠子上的流苏晃荡着,金灿灿地富贵无极,正是公主赵姝。
江岁华立在原地,朝云蝉吩咐。“去将霍公子请来,便说我有急事相商。”
说罢她又拔掉头上一根朴实无华的珍珠发簪交到云蝉手中。“公子就在桥对面,你从桥上走,跑着去便是。”
云蝉得了吩咐,立刻抓着簪子就朝着霍重九小跑而去,她步伐很快加上有桥横渡水面不必绕路,眨眼的功夫便到了的霍重九身边,比赵姝还快了不少。江岁华看着远处少女明显一顿的身形,好整以暇地将鬓边的发丝别到耳后,唇角噙着的笑容愈发耐人寻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