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酒 作品

128. 情深

    声音清冷舒爽。
 




    卫昕没有回答,转身进入岔口,有几名男子挡住。
 




    “穆国公,这样有意思吗?”卫昕问道。
 




    宇文泰一袭玉白色刻丝狮子纹云锦大袖衣,戴着白玉冠。他阴鹭貌美,眼波流转,多了些许髭须。
 




    “有意思。”宇文泰踱到卫昕旁边,抬高帽檐,“云舒,家中略备好茶,可否赏光?”
 




    卫昕看着他的随从,想着宇文泰的意图,说:“走吧。”
 




    两人上了马车,不一会儿,马车在一处宅子停下。
 




    宅子偏僻,稀无人烟。
 




    卫昕打量宅子片刻,宇文泰站在她身旁。
 




    “害怕吗?”宇文泰在她耳边低语道。
 




    “男女有别。”卫昕拉开距离。
 




    卫昕进入宅子,宅子狭小,布置简单。
 




    两人来到正厅。
 




    奴仆递上茶水,然后离开,关上殿门。
 




    “说吧。”卫昕说道,“找我玩什么花样?”
 




    宇文泰似笑非笑。
 




    “这场仗打了半年。”卫昕眼神流转,“穆国公想求什么?”
 




    “你觉得我想求什么?”宇文泰反问道。
 




    “我们颁布《开化县县衙田亩户调式制度》,官八民二。”卫昕正色说道,“你挑起战争,就是要耗死敦州,对吗?”
 




    “嗯。”宇文泰不置可否。
 




    “云舒,你废除农奴籍贯,导致更多的农奴加入军队。”宇文泰倾向卫昕,“户调式制度,让百姓与世家水火不容。你和戚代松成了众矢之的,不好受吧?”
 




    卫昕感觉,宇文泰眼神锐利如刀,光线不明,他的脸颊半明半暗。
 




    正厅压抑闷热,让卫昕感觉窒息凝重。
 




    她大步走向殿门,打开门。
 




    天空阴暗,阴雨叠叠。
 




    雨水顺着灰绿色的屋檐低落,湿漫宅院。
 




    宇文泰走到她身后,关上了门。
 




    卫昕转过来,宇文泰靠近她。
 




    宇文泰的手臂撑在门上,卫昕不动声色。
 




    卫昕感觉他想杀人灭口。
 




    “士兵水土不服。”卫昕尝试从他的臂弯下钻过,但是毫无用处。
 




    太近了。
 




    “国公爷这场仗,打得很吃力吧?”卫昕反问道。
 




    “一般。”宇文泰说,“陈校父子太不识趣了。”
 




    “仗打得马虎,你还有心情来敦州消遣?”卫昕不以为然,“不怕我向陈理举发你,拿你的人头,邀功请赏吗?”
 




    “宅子偏僻,你遇到危险怎么办?”宇文泰说,“这是杀人藏尸的好地方。”
 




    “听天由命,路死路埋。”卫昕正色说道。
 




    “一点风情都不懂。”宇文泰离开卫昕。
 




    卫昕蹲下,舒了口气。
 




    “云舒,我们开诚公布地谈谈。”宇文泰说道,“绕来绕去,浪费你我时间。”
 




    卫昕坐回位置上。
 




    “你想如何?”卫昕问道。
 




    “跟我回去。”宇文泰说道,“你已经辞官了。”
 




    “不。”卫昕言简意赅。
 




    “你舍不得虎宿卫。”宇文泰一语中的。
 




    “你会放弃你的娇妻美妾吗?”卫昕不怀好意。
 




    “会。”宇文泰正色说道,“我接你回去,是为了迎娶你。我妻妾不论,你回去自然与梁怡平起平坐。”
 




    “官位。”卫昕正色说道。
 




    “从六品知杂事侍御史。”宇文泰托着腮,“这个官位适合你。”
 




    “我不去。”卫昕说道,“你当日既然把我赶到这,又何必把我接回去?”
 




    “云舒。陈校父子是强弩之末,你没必要为他们做嫁衣裳。”宇文泰说,“你的户调式制度,我已经命令张琛,将在金城的永达,辅兴,万年,延寿县施行。”
 




    “我会抑制豪强,让百姓有田耕,有衣穿。”宇文泰继续说道。
 




    卫昕眼神难以置信。
 




    “你写的这个户调式制度,只是针对官员,范围太小。”宇文泰说道,“世家门阀往往以最低的价格购买土地。若是官员占地太小,然后他的亲戚就会占地多,资产过多,就要联姻联亲。豪强与皇族沆瀣一气,百姓只能任人鱼肉。”
 




    卫昕点点头。
 




    “陈校父子为什么不理所当然地将地收回来呢?”宇文泰说,“他手里有兵,但是查封甘晔寺已经得罪一大批贵族,若是在将世家土地没收,归给百姓。他明日就可以被吊死在城墙上了。”
 




    “他要做一方霸主。”卫昕眼神流转,“你是要做天下的王。”
 




    “嗯。”宇文泰温柔地笑。
 




    “况且,屯田工作不能尽善尽美。”宇文泰眼神冰冷,“陈校父子既要立威,又要笼络。要是失败了,就会拿你和戚代松的人头,让世家泄愤。”
 




    “甘晔寺不是正规的寺庙。僧人荼毒农奴与少女,践踏残害无辜百姓。”卫昕敲着额头,“我说服陈理,让农奴成为士兵,培养虎宿卫,是为自保。这支军团是针对南疆的,不是针对你。”
 




    “我知道。”宇文泰点点头。
 




    狮子身上虫,还食狮子肉,非余外虫。[1]
 




    两人喝着茶。
 




    午时。
 




    “我要回去了。”卫昕说,“四姐会担心我的。”
 




    “我让余白去佳宅了,说你在我这喝茶。”宇文泰说,“对了,司马错来了,想必现在与你姐姐聊天呢。”
 




    “海州水军的疫病,来得如此迅猛。”卫昕面露疑色,“你查过吗?”
 




    “这就是我来敦州的缘由。”宇文泰说。
 




    “穆国公微服私访。”卫昕阴阳怪气,“颇有胆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