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酒 作品
113. 老虎
窦栾摸摸肚皮,他没了儿子,没了妹妹。
狂躁不已,一下子老了十岁。
窦栾打了个哈欠,看向胡知,说:“本大帅要去睡会儿!儿郎们杀了陈校后,要将他的脑袋泡在酒缸里。”
胡知神情紧张,点点头。
窦栾踏着金丝棉鞋,踏入房间。
柴房。
卫昕和陈理的口鼻都用手帕遮盖。
“油布用得差不多。”卫昕看着熊熊烈火,转过身来,看向一边未被火势吞噬的墙壁。
卫昕拉着陈理走到这面墙,她敲了敲墙壁,然后摇动开关。
水一下子就出来了。
卫昕急忙掠过去,让水喷洒墙壁。
火势慢慢小了。
房梁坍塌,卫昕拉着陈理躲过去,她踏着木箱,爬上屋顶。
外面的人迹散漫,四处逃散。
陈理顺着房梁残壁爬上去,卫昕拉着他上到屋顶。
两人顺着悬山顶滑下来。
窦栾眼皮沉阖,呼吸的速度极其均匀,肚皮上的衣服掀起来。
一个黑衣人正走过去。
他拿着刀,插入窦栾的腹部。
只听见窦栾苦叫一声,说:“谁?”
“啊啊啊啊啊啊啊。”
窦栾一个拳头,将黑衣人翻倒在地。
窦栾站起来。
“曾谙,你这个小奴!”窦栾咬紧牙关。
他的腹部如同一个巨大的圆盘,现在圆盘正张着血盆大口。
突然,曾谙听见背后有人。
原来是胡知。
胡知拿着一把长刀,手起刀落。
血色喷染,溅到地板上。
窦栾的头圆滚滚的,死不瞑目。
曾谙扶着腹部,看了看胡知,没有言语。
他飞快地跑出去。
曾谙迎面就撞上卫昕等人。
卫昕护着陈理,走到面前。
“公子,你没事吧?”曾谙说。
“曾谙,是父亲到了吗?”陈理搀扶着曾谙,“母亲来了吗?”
“夫人让窦栾关在客房里。”曾谙看了卫昕一眼。
一个月前,宇文泰曾经给卫昕查看校事府派往各地校事的名单。
曾谙的化名叫作梁怀安,现在是端州陈家的侍卫。
“诶。”陈理看到曾谙的衣袍滴着血,“你去做什么了?”
金城,勋国公府。
书房。
宇文沪喝着茶,说:“我派去窦栾府邸的校事,已经杀了窦栾。”
“张依从柴房里逃出来,顺便还救了陈理。他们已经会和了。”宇文沪不动声色。
“多谢父亲。”宇文泰说。
“张依下了船,这张依任职的事,我没有特意宣扬。”宇文沪说,“很明显,有人想借刀杀人,借着窦栾的手,杀了张依。”
宇文泰没有回话。
“那个校事会保护张依,将其送回敦州。”宇文沪说,“你该收收心了。”
“父亲,我的心在这。”宇文泰正色说道。
“不。”宇文沪背着手,“你的心跟着张云舒,去了并州。你还专门下道令,只为救她?”
“父亲。”宇文泰跪在地上。
“建城梁家有意借窦家的手,丝线丝绸的生意,千丝万缕。”宇文沪摸着胡子,“你们成婚,这织锦坊,司衣司的动静,我们先要入,才能探。”
“你与她如何相处,就取决与你。”宇文沪摸着额头,“张依会留在敦州。窦栾的门客,在窦栾死的那一刻,便投向陈校。”
“陈校就是新的南疆节度使。”宇文泰眼神冰冷。
“南疆就剩下顾家和陈家相互嘶哑。”宇文沪说,“卫昕想要跟随卫炎的步伐,改革南疆。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改革南疆,首先就是要取消农奴籍贯。”宇文沪眼神流转,“那就看看卫昕有多少条命了?”
“我没兴趣。”宇文泰说。
“她若死了,我作为你父亲,这么多年的了解。”宇文沪说,“你会随她去的!”
宇文泰紧闭双眼。
“你放心,她不会有事。”宇文沪说,“敦州校事既监视她,也保护她。”
“你安心筹办你的婚事。”宇文沪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陈校头戴铁胄,穿着铁甲,以及圆头高勒靴。[1]他端坐在窦栾昔日坐着虎皮椅子上。
他现在成为新一任南疆节度使。
大周的老虎,再一次俯卧在南疆的血骨上。
下面跪着的是窦栾昔日的幕僚们,仆人们。
胡知将窦栾的头颅,用白布包裹着,扔在地板。
“南疆新虎!”胡知双手举高,谄媚地说。
“南疆新虎!”幕僚们的声音层起彼伏。
卫昕与陈理来到大厅。
“嘉志,你怎么弄得灰头土脸的?”陈校关怀问道。
“父亲。窦栾意图用火烧死,我九死一生,终于见到父亲。”陈理行礼如仪。
陈校点点头,转眼看向卫昕。
“敦州开化县县尉张依,参见大帅。”卫昕行礼如仪。
“你就是新来的县尉。”陈校微笑说道,“你受惊了。”
“只要公子无事,下官不碍事的。”卫昕礼貌回答。
“夫人呢?”陈校看向仆人。
言状将窦思带到正厅,她神情萎靡,惊吓过度。
“夫人,是我。”陈校安抚她,“已经没事了!”
“你杀了他?”窦思看着地上的物件说。
“没有。”陈校说,“误会。”
窦思双眼瞪着卫昕,急忙走过去,扯着卫昕的衣领。
“卫昕!”窦思说,“你怎么阴魂不散?卫炎千刀万剐,你怎么还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