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酒 作品
106. 旧人
“先将刘太太押入普通牢房,不准探视,不准用刑。等御史大夫来了以后,再行发落。”杜文说道。
两名狱卒将刘太太送回监牢。
酉时。
校事府,正厅。
桌面上摆着薄夜饼,姜醋鸡,水晶肴肉等,还摆着一壶竹叶酒。
“邵家的女郎已经醒了。”张琛吃着饼,“案子到此结束了。”
“主公的意思?”郭济闻着酒香。
“你不觉得奇怪吗?”张琛反问道。
竹叶酒色泽翠绿,如一片片竹叶,清香扑鼻,口感醇厚不失爽口。
“邵令的供词已经不重要了。”郭济将酒递给他,“道观总共有三个人失踪,姜南失踪,邵令失踪,去尘娘子失踪。但是她们的去处却大不相同。”
“姜南让人发现在冰室里,面目全非;邵令让人发现在草丛中,但是她的居室却井井有条,还有包袱,显然是要跟着人逃命去的;去尘娘子消失得无影无踪。”郭济喝着酒,“邵令与姜南肯定是认识的,这个包袱显然是姜南行刺窦艾过后才有的;要知道这恒愿娘子的居室与窦艾的客房相距不远,这姜南完全可以挟持恒愿娘子离开道观,她将邵令打晕再回到冰室里,我们三个部门对峙,且校事与左右金吾卫兵士巡逻。”
“难不成她有隐身术?”张琛意味深长。
“我们的校事府人才济济,总不能拿功臣开刀吧?”郭济吃着肴肉说。
“陈券已经组织门生故吏参奏我们校事府。”张琛说,“主公按下不表,起码还有别的隐情?”
“要是细查昭成观,南疆手段无所不用其极,他们要陛下牵涉其中。”郭济说,“校事府需要如何收场呢?”
“刘参掌管丹药,恐怕刘现父子,吃了不少成分不明的丹药。”张琛说道,“看来这就是他们身体孱弱的缘由。”
刘现是章德皇帝。
“刘太太诱拐女子,刘参谋害陛下。”郭济说,“湛坤道长用女色贿赂官员。这些官员只能毫发无损,只能让湛坤背锅了。”
“一群畜生。”张琛喝着酒,生气地捶捶桌面。
“郎清,大周官员就三样东西,钱,酒,女人。”郭济喝着酒,“我们喝酒是恃才放旷,妻子未娶是功业未成。他们残害女子,以后月治国水路并进,要不是东闵的节度使与主公还有些英雄豪气。这大周早就完了。”
“窦艾要去南疆并州任职,任从五品的长史。”张琛说,“算是贬谪了。”
“毕竟他有权有势。”郭济说,“陈券要参我们,我倒无所谓。我们校事府,以及御史台没有严刑逼供,没有威逼利诱。圣上自会裁夺,当然了,这是太尉与太后商量后的结果。”
两人心照不宣地笑,顺便碰一碰杯。
戍时。
御史台。
审讯室二。
宇文泰旋转腰牌,一转二,二转三。
如此反复,转了大概十几下。
腰牌向下。
审讯室坐着他和湛坤道长,没有其他御史台的吏员。
这不算是正式的审讯。
湛坤道长看了看手上的镣铐,一言不发。
“邵令等人看见道观中的魑魅魍魉?”宇文泰眼神冰冷,“就是你的吧?”
“是。”湛坤有问必答。
“道观中参与殴打杀戮的都是些什么人?”宇文泰问道。
“你不觉得奇怪吗?我们并没有审讯?”宇文泰继续问道。
“纸是包不住火的。”湛坤道长干咳几声,“宇文家族位高权重,是不会拿贵族下手。这次死得大概只有刘参夫妇,以及我吧?”
“你倒是很通事理。”宇文泰点头,“知道我为什么单独审讯你?”
“知道。”湛坤道长说,“你想问问旁的事情?”
“南疆的农奴贩卖,与此案有关吗?”宇文泰一语中的。
“张依和您的关系,金城人尽皆知,许是御史大夫为了张依的缘故吧?”湛坤道长问。
“你说得不错。”宇文泰一推腰牌,腰牌应声下地。
腰牌上刻着“代”字,腰牌残旧,鎏金面已经长满铁锈。
章德皇帝刘现曾经是代王。
“你是代王府的旧人?”宇文泰说,“你和刘参合谋杀害章德皇帝。”
“胡说!”湛坤道长双眼通红,“我没有弑君!”
“刘参是司农寺丞,生产丹药可是归他管。”宇文泰说,“先帝喜欢安昭仪,屡屡服用丹药。丹药使人面色红润,活力充沛。”
湛坤道长低着头。
“章德皇帝五岁登基,做了四十五年的皇帝。大周实行的是子贵母死的制度,他曾经亲眼目睹安贤皇后的死亡。”湛坤道长喝着茶,“他是皇帝,亲生母亲只能死在眼前,不能施救。”
“后来,惠献太子德才兼备,恩威并施。”湛坤道长说,“在我们看来,惠献太子是一个合格的太子。章德皇帝心理就有了落差,各种打压,各种挑衅,最终李羡解决了惠献太子。但是窦家已经崛起,南疆名义上是大周的,其实是窦家为首的几大家族的私兵。”
“大周的北朔,南疆,东闵,西凌的兵都是节度使的,是他个人的,还是皇帝的?”湛坤道长问。
“慢慢会演变成私人的。”宇文泰说,“惠献太子为什么要死?父慈子孝的结局就不能避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