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第 3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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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浣珠隐约感觉到哪里不对劲,却又说不上来到底是哪不对劲。
 




    她家小姐的画术很好,荷花很好看,珍珠画得也很逼真,但她就是觉得这两个东西放在一起很是违和,盯久了给她一种别扭、不舒服的感觉。
 




    但她并没有说出来,生怕自己打扰了她家小姐作画的雅兴。
 




    这一瞬,江朝朝也想了很多。
 




    这一世,她们已经完全从江府那个吃人的魔窟中脱离出来。待在江府的那么一会儿的时间,浣珠不曾逛到后院,自然也就不会知晓那里有一个荷花池。
 




    往后,她一定会把浣珠看得牢牢的,不让她踏足江府一步。
 




    浣珠正要离开,忽然想起什么,又顿下脚步,说:“对了,小姐,膳房里的胡厨娘正在殿外候着。”
 




    “胡厨娘?”江朝朝隐约对她有点印象,“早膳的时候送牛乳茶的那位吗?”
 




    浣珠点了点头,“是。”
 




    她身为繁宁殿的主人,早先一直昏迷,也就一直没机会见一见分配到繁宁殿的宫人。早膳的时候,不知是谁提起,江朝朝也来了兴致,便将繁宁殿里的宫人悉数认了一遍。
 




    恰逢早膳,江朝朝便是从膳房的人先开始的。
 




    胡厨娘是繁宁殿膳房的总负责人,她过来时,端了一盏江朝朝爱喝的桂花牛乳茶。也正是因为如此,相比其他宫人,江朝朝对这位胡姓的厨娘记忆更深刻一些。
 




    “晚膳不是已经都用过了吗?这个时辰,她来做什么?”江朝朝不解。
 




    “小姐还说呢,晚膳就用一两口,这让下面的人怎么安心啊?”说这话时,浣珠的语气带着几分隐晦的担忧。
 




    “胡厨娘前来,是想问问小姐,想不想吃热锅子?今个中午,御膳房刚送来一些新鲜的时蔬,搭配滇南特产的菇子,味道很是清甜呢。”浣珠把胡厨娘的完整给她叙述了一遍。
 




    江朝朝的心神还放在前世的那条时间线上,尽管听了浣珠说的这些话,尽管觉得对膳房里的宫人很抱歉,但仍没什么食欲。
 




    见她仍在犹豫,浣珠又说:“小姐,听说热锅子是汴京最时兴的吃法呢,咱们去试一试吧?”
 




    抬眸,对上浣珠兴致勃勃的眼眸,江朝朝心里对她的愧疚达到了顶峰。她差点忘记了,之所以她对热锅子的兴致不大,是因为她上一世吃过好多遍。
 




    上一世,来到汴京之后,热锅子这种东西,她也觉得新奇,而且很好吃。每每闲暇,她总是喜欢和浣珠偷溜出府,去汴京的各个食肆,只为吃遍各个口味的热锅子。
 




    而这一世,于浣珠而言,却是第一次听说。
 




    是以,在浣珠殷切的期盼下,江朝朝点头应下,“行吧,那就试试。”
 




    浣珠想得比她更深一层,她知道,她家小姐最是喜欢干净,不喜欢衣裳上沾染了旁的杂七杂八的味道。
 




    按照胡厨娘方才简单说起过热锅子的吃法,围在锅子旁边吃边做的方法,难免会沾染些许味道。
 




    “小姐才沐浴过,我这就差人寻一处露天的、适合吃热锅子的场合。”说完,浣珠脚步轻快地跑出去和胡厨娘商量。
 




    顷刻,殿内又只剩下江朝朝一人。
 




    她也不再囿于往昔,放下笔,收起画,耳畔时不时传来一句浣珠和胡厨娘谈话的声音,虽然听不清楚具体的内容是什么,但她的心情却逐渐平复下来。
 




    约莫一盏茶后,浣珠兴高采烈回到殿内,“小姐,胡厨娘方才说,御花园有一处曳风亭很是适合吃锅子,从繁宁殿走过去的话,也不过一盏茶的时间。如果你同意的话,她们这就去曳风亭布置。”
 




    听她说这些话,江朝朝甚至感觉,浣珠肚子里的馋虫在朝她疯狂挥手。她宠溺笑笑,说:“去吧。”
 




    浣珠应了声,又跑出去和宫人一起忙碌。没一会儿,曳风亭就布置好了一切。
 




    与此同时,褚羡和上官清霜也来到了繁宁殿附近。
 




    御花园的曳风亭离繁宁殿很近,胡厨娘和其他几个宫人的欢笑声隐隐传来。
 




    褚羡闻声,脚步渐缓,先是看了一眼繁宁殿厚重的宫墙,后又把视线落在曳风亭方向,眉心微微蹙起。
 




    这个时辰,御花园里怎么还会有人玩闹?
 




    繁宁殿是距离御花园最近的一处殿宇,往常繁宁殿没有住人,纵有喧嚣,也叨扰不到旁人。
 




    可如今不一样了,繁宁殿有了主人。
 




    一想到江朝朝,褚羡的心里忽然涌出一阵异样的情绪。
 




    也不知道她休息了没有?
 




    这样的欢闹,她可会听见?是否会叨扰到她?
 




    褚羡忧思过重,除了带队巡逻的时候,偶尔从各个宫门路过,其余时候,他从来都没有踏足过后宫的任何一座殿宇,更别提堪比椒房的繁宁殿了。
 




    他并不知道,厚重的宫墙,将园内的一切喧嚷,悉数隔绝在外。江朝朝待在殿内,更是半点都听不见。
 




    上官清霜注意到他脚步的变化,偏过头,目光在他微蹙的眉眼上定格一瞬,后又顺着他的视线看向御花园方向。
 




    许是褚羡不加掩饰的直白,让上官清霜一眼看出了他的心事。再加上她也曾在繁宁殿夜宿,对繁宁殿的布局和构造也还算了解。
 




    “近些时日的夜色很好,许是哪宫的贵人在御花园中观星赏月。”
 




    她微微停顿,又言:“褚中郎且安心,繁宁殿的宫墙巍峨高大,这些欢闹声,殿内的人半点都听不见,不会打扰到贵人的。”
 




    出于礼节,她并没有直接说起江朝朝的名字。
 




    褚羡听着,稍觉安定,但同时,他的心里仍生起一抹连他自己都说不清道不明的赧然。
 




    他总觉得,上官清霜平静的语气下面,隐藏着一抹若有似无的好奇和揶揄。这种感觉,其实不算陌生。
 




    今晨在御书房和皇上谈话时,他也有这种感觉。这几日,他一直在调查江朝朝进城那日城门口的异样,层层剥茧之后,所有线索全都指向魏府。
 




    他将此事汇报给皇上,皇上却像是早就预料到了一般,非但对他说的这些半点不好奇,还问了他很多私人的事情。也是那时候,他感觉到皇上平静注视下的暗潮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