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语晴 作品
90. 番外三：酒后放肆
三人彼此对视了几眼，各自神情不一，却依言弯腰恭谨向前。
宋铮打量着三人的神情气度，心中暗暗叹服。
真不愧是从全熙盛选拔出的顶尖人才，只见一面便能看出这几人的满腹经纶、雄才大略。
站在最前方的状元郎一派清风朗月的正人君子做派，从迈步到弯腰都是君子如玉的典范。
榜眼虽貌不惊人，可也是腹有诗书气自华，举手投足之间自带一种文化气息，体格健壮却不显粗莽，面色红润气色充足，令人望之欣喜。
跟在最后的探花更是皮肤白皙眉眼精致，有一种不加雕琢的天然美感，甚至有些......过于美丽，让人对他产生的第一感觉就是貌美，甚至容易让人忽视他沉静如水的气质和眉眼间的老练。
三人一一上前介绍自己，与皇上进行来回的寒暄拉扯，宋铮这才知道这位状元郎乃是当朝丞相之孙。当今丞相在前朝便是先皇倚重的肱骨之臣，又在乱世中坚定站队扶持当今陛下，如今再任丞相，自是德高望重，极受重珩倚重。他教导出来的儿子也是完全随了他的正直秉性，不仅博学多才，人情世故更是圆滑。
探花则是当朝太傅之子，与重玖年纪相仿，由太傅教导学问时做过几年同学，今年才刚刚弱冠。年纪轻轻连中三元，一步一步从乡试考上来，论诗书经论并不比状元差，只是重珩感觉这等美貌若不做探花，这批进士又有谁敢接下探花之名？遂故意压了压他的名次。
讲来讲去，最后只有榜眼出身偏低，是西北地区一处县令的儿子，自小苦读，才得了这么个机会。
大概了解他们情况后，宋铮等人也不拘着，不论他们知不知晓，都各自报了名字与官职，从今往后，诸位便都是同僚。
在场各位都是聪明人，在正式进入宴会主题后也都默契地保持其乐融融的氛围，偶有的阴阳怪气也只是些无伤大雅的玩笑，与刚开场时的剑拔弩张截然不同。
在他们的打趣调侃中宋铮也看出来了，这些钦差们都是重珩重玖与其他王爷夺权时陪在身侧的肱骨之臣，是在刀光剑影中共同厮杀出来的情分。
能人皆有心气，他们表面上互相看不上眼，内里却是互相欣赏的，顶多对彼此的作风颇有微词，但有重珩压着，倒也不成什么大问题。
酒过三巡，到处敬酒看起来格外兴奋的榜眼醉的最严重。寒门学子一朝高中，大家都非常理解。重珩含笑挥手示意旁边的公公将他安置在偏殿稍作休息。
唯一一个与在场人关联较浅的榜眼退下后，张瑞安一手撑脸一手端着酒杯，面向顾景行开口道：“听闻在谷岭县，顾大人得知九王爷身份后不但未回禀陛下，反而自作主张要他留在那里等死？”
此言一出，原本其乐融融的氛围陡然一滞。
宋铮悄悄竖起了耳朵。
关于此事，她也万分好奇。当初在谷岭县顾景行明显与重玖关系不睦，甚至给的那个药都不是百分百的解药。
她要真听了顾景行的话带着阿玖留在那里，重玖此时生死还未可知。
包括在泰宁县时的沈尧，明显一副知道什么的样子，却什么都不说，只暗暗的在私底下表示恭敬，甚至还说什么不拘礼法不需要跪......如今想想，却是不敢让重玖跪他吧？
重珩尚未开口，顾景行便懒洋洋地笑了一声：“九王爷在宫里整天冷着一张脸，天天一副别人欠了他八万两银子的模样，难得见他狼狈，幸灾乐祸多看两眼也是人之常情。”
说着，他起身重珩行了一礼，动作间有些醉态：“而且，谷岭县外向京城之路艰难重重，臣又身负重任，不可中途回京。让王爷安安分分待在原地等着接总比他自己出来乱跑安全。”
张瑞安“嗯”了一声，轻嘲道：“这就是你放任王爷流落民间的借口？好歹也是看着小玖长大的，你就这点容人之量？”
重玖掀起唇角笑了一下，“顾大人这身懒骨头，连自己的魂都容不下去，哪还容得下本王。本王倒要多谢顾大人的体恤，使得本王不再像他一般孤家寡人。”
顾景行：......
他动了动唇想说什么，又想起来重玖是在给他解围，最终只能憋屈地挤出来个笑，看着很是悲凉。
重珩眼含深意地瞥他一眼，“既然顾大人这般心怀天下，这次出巡你便跟在宋大人身边做做辅助吧。小玖说的不错，大好年华整日懒着做什么，不如多出去看看世面。”
见顾景行低声应下，他又将目光转向重玖，“诸位继续，小玖随朕来一下。”
目送两人一前一后离开，宋铮盯着重玖桌上的酒壶，蠢蠢欲动。
宴席开始前重玖拎着酒壶过来与她说了几句话，原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谁料重玖这一走，她酒壶里的清酒竟全变成了白水！
宋铮也不是爱喝酒的性子，只是这里的酒不烈，口味有些像现代的汽水，她这才想多喝两杯，哪知重玖动作这么快。
她正欲弯腰过去将重玖桌上的清酒拿回来，还未来得及起身，一个小太监便弯腰行至她面前，“宋大人，皇上有请。”
皇上？
他不刚唤了重玖进去吗？
宋铮有些摸不到头脑，但身体仍旧配合地起身，跟在小太监身后进入皇上书房。
皇上的书房很大，哪怕现在天色已晚这里也是亮堂堂的。重珩站在书桌后执笔犹豫着，像是不知要如何落笔。
见宋铮来，他放下毛笔，开口便是石破天惊：“铮姐儿打算何时与小玖成婚？”
宋铮身形一滞，干笑道：“九王爷怎么说？”
听到这话，重珩似是被气笑了，“方才朕唤他来便是要与他商议此事，铮姐儿猜他说什么？”
宋铮不敢猜，只摆出个洗耳恭听的姿势。
“他说要和你共同商议。在战场杀敌时、讨论敌情时，在朝会阴阳怪气群臣时朕可没有见他如此好说话过。”重珩揉了揉额头，像是非常无奈，“但你二人即将启程出发，朕私以为这事还是要尽早提上日程，铮姐儿怎么想？”
宋铮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
她母胎单身22年，在穿越之前完全没有想到她的婚姻大事竟来得如此之快。
重珩看出她的犹豫，眼睛微眯：“小玖说他与你情投意合两情相悦......难道铮姐儿还没有与小玖成婚的打算？”
“不不不，臣绝对没有始乱终弃的意思！”
迎着重珩满含深意的视线，她硬着头皮道：“圣上也说，我们启程日降至，现在准备大婚怕是来不及，不若待臣巡游完毕重回京城，再行商议。”
普通小情侣谈恋爱都要经过磨合，她这跟重玖确定关系才多久？等他们环熙盛一周巡查个遍，想必也能更加了解，到时候再结婚对两人都好。
重珩沉默片刻，收起桌上的圣旨，“也罢，是朕太过心急了。铮姐儿说得对，婚姻大事，确实不可儿戏，这些还是待你们重返京城再议。”
宋铮悄悄送了口气，还没来得及吸气，却突然听到一句：“你把这个圣旨带上，出去吧。”
“？”宋铮抬头，一脸茫然，“什么圣旨？”
“订婚圣旨，朕总不能让小玖白白跟着你跑一遭，却连个名分都没有。”
重珩拿起圣旨朝宋铮点了点，“拿好，待你们回来，朕再重新为你们想封号。”
宋铮双手捧着圣旨弯腰屏息退出书房。
虽然重珩口口声声说是为了阿玖，可在如今的大环境下，若没有这一个经皇帝认同的身份，她与重玖交往过密损害的一定是她的名声。
虽然宋铮不太在意这个，但仍对皇帝陛下的体贴心怀感念。
宫道两边的灯没有边际般向前延展，宋铮彻底舒出口气，脚下轻快地朝自己寝殿走去。
走出书房时宋铮思绪尚且清明，如今被冷风一吹，迟来的酒意开始一股一股地涌上大脑。
但她喝的并不算多，即使脚下有些踉跄，还是安安稳稳地抵达了宫殿。
醉酒之人思绪迟缓，待她冲进屋内，见到那道朗如清风明月的身影时，才意识到自己的宫殿外亮着灯。
重玖扫过她酡红的脸，眉头微蹙，“我走后你又喝酒了？”
“没有，我哪有那么贪喝。”见到熟悉之人，宋铮懒得再费力站着，直接将自己整个人挂在重玖身上，努力贴近他微凉的衣衫。
重玖将她引至榻前，无奈道：“宫中清酒味道不浓也不易上头，但烈度是有的，你这表现，之前是从来没喝过酒吗？”
见她不答，只是哼哼唧唧又要贴上来，重玖又臊又急，忍不住轻斥道：“别动！”
扭来扭去的人果然安稳下来，重玖松了口气，连忙跑出去端了盆清水。
宋铮不习惯有人贴身伺候，自从封了钦差搬到这里，她只命侍候她的宫人早上叫她起床，一日三餐来送饭吃，其他什么都不用做。到此时，最辛苦的便成了重玖。
再进屋，宋铮已经非常自觉地将自己转移到大床上，合眼睡得四仰八叉。
重玖将湿润的小帕子拧干，正欲擦上宋铮的脸，却突然被她攥住手腕，“你在做什么？”
“给你净面。”重玖垂下眼睫，并不去看她此时的身姿，只凭着感觉在她脸上擦了两下。
宋铮转头挣开帕子的围攻，反而将手腕的主人往床上拉。拉了两下没拉动，她眼含春水，谴责地看着他。
“作甚？”重玖牵上她的手，喉结上下滚动两下，低声道，“别闹。”
宋铮不理他，只是眯着眼仰头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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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神情。
“皇兄跟你说什么了吗？你不用太在乎，只要不违背律法，皇兄不会过多干涉我们。你是怎么想的？有想过和我......”
灯光下，重玖无暇的脸俊美得惊人，他嘴唇一张一合，像在与她说着什么，但宋铮已经完全听不到了。
酒气已经上头，但宋铮知道自己在做什么。醉意朦胧间，“克制”两字仿佛已从她的脑海被剔除，驱使她表现出最深层的自己。
“宋铮？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重玖清冷的脸逼近，耳边的红使他看起来格外诱人。
“净手了吗？”宋铮突然开口。
“......你在说什么醉话。”
宋铮却没耐心再陪他周旋，取过手中干净的帕子，格外细致地将重玖如玉般的手指一根根擦拭干净。
空气中霎时漂浮上一层暧昧的暗火，重玖呼吸有些急促，但他甚至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明明只是一个很正常的擦手......
十根手指皆被擦得干干净净，宋铮扬手将帕子丢出去，伸手一扯将重玖整个人彻底拉到床榻内部。
醉鬼力气格外的大，重玖看她放下床幔，猛地拉住她的手，声音有些暗哑，“你喝醉了，我们还未成亲。”
宋铮歪头看他，“可是我们订亲了呀。”
“什么时候？我怎么不知道。”
“就在刚刚，你皇兄亲手将圣旨给我的，你想不认账？”
重珩回想一下，方才她脚步踉跄回来的时候，好像是有拿着什么东西。只是当时他没留意，应该将东西放到床榻上了。
原来竟是他们订婚的圣旨吗？
想到这里，重玖耳尖更红，连带着脖子脸颊都红成了一片。
不过稍微走神，宋铮竟已自顾自开始扒他的外衣，重玖慌忙按住她，“你，你今天不太清醒，别这样。”
“你不愿意么？”宋铮停下动作，“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但若是你不愿意，我便不做了。”
浓郁的甜香味弥漫在这一方小小天地，两人皆是面如桃花眼含春水，宋铮纯洁坦然的面上毫无羞意，倒显得他过分扭捏。
他有些狼狈地侧过身子，难耐地呼出口气，回话的声音格外紧绷，“没有不愿意......但是你，你真的......做好准备了吗？”
宋铮迟钝的大脑终于意识到眼前人在担心什么，她眨眨眼睛，靠近他耳边，低声诱哄一般：“别怕，我只让你蹭蹭，不干别的。”
“......”
大脑宕机的早就成了重玖，他身体僵硬，眼睁睁看着宋铮挪到自己怀里，掰开他的两根手指。
一抹雪白在眼前晃过，重珩猛地闭上眼。眼不能视物，空气中的馨香却愈发醉人。
他难耐地将额头抵在宋铮肩上，那两根手指像是脱离他的身体，被困在五行山中，挣脱不得，只能任由这座郁郁葱葱的大山来回碾压。
他则是误入皮影的游人，被里面并不急促的小溪拢在其中，不忍离开，只得放任自己沉溺其中。
床边帷帐无风自扬，两人从坐到躺，一开始重玖完全僵住不敢轻举妄动，全凭宋铮指令行事。
到后来，他似是终于找到章法，一边在细微的灯光中观察着她的神情，一边试探性地按压，直到宋铮摁住他的手，“停，好了，可以了……”
“够了吗？可是我觉得还不够。”
重玖看似轻柔，实则强势地将她揽起拥在怀里，有一处布料若有若无抵在宋铮背后，让她浑身僵硬。
空气中残余的酒香渐渐挥发，宋铮双目逐渐恢复清明。迟来的羞涩蔓延到耳畔，她像是才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几乎要将自己蜷成一个虾米。
“阿玖，你，你放开我！”
这种时候的挣扎根本微不足道，重玖伸出空闲的手指扳过她的下巴，仿佛要烙下什么承诺般狠狠吻了上去。
沉重的呼吸声中，宋铮眼前一片模糊，两颗相贴在一起的心脏同频跳动着，如永不落幕的鼓点。
不知过了多久，重玖终于松开手，放任宋铮缩进被子里。
宋铮想看他一眼，沉重的眼皮却仿佛有千钧重，意识朦胧间，她只顾得上留下一句：“看吧，我没做别的。”
重玖：“……”
他将视线从那个裹成花卷的身影上收回来，落在乱七八糟的床上。
半晌，他用力合上双眼，沉沉呼出口气，气笑道：“用完就睡，真是一位负责任的‘好师父’。”
月色高悬，万籁俱寂。
重玖静坐半晌，待身体的反应自然消退，重新净了手，这才任劳任怨地重新打了盆热水，闭上眼给毫无所觉的女子擦拭身体，取出杂乱的衣物，盖好厚厚的被子。
“真是冤家。”
一声似嗔似叹的气声在床边响起，很快消散在夜晚的微风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