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默姐 作品
68. 骗子
卫长宴点点头,应允了。
林无恙给他倒了杯茶,“过几日我回徽州,便带上纪文哥的牌位,师傅就不必多跑一趟了。”
纪霖已经站起身来,他接过茶,笑着道:“我本也没打算去,就等着你开口呢。”
“早知道不开这个口了,等着你来求我,找你讨点东西。”
纪霖摊开手,“我如今孤家寡人一个,哪有什么东西可以给你的。”
林无恙不饶他,“先前拜师的时候,你还没给拜师礼呢。”
“给了的,那把绣春刀还挂你腰上呢。”
林无恙拉着卫长宴的袖子,“陛下!你给评评理,这把刀分明是纪霖说在他手中过十招送我的!”
纪霖摊摊手,“那会你过十招了没?”
“怎么没……”林无恙瞬间噤声,好像确实是没过,差一招。
卫长宴笑着,“那怎么办,没法为你做主了。”
纪霖看着她带着怨念的表情,险些笑出声,抬手,扔给她一个东西,林无恙接住,“这是什么?”
“打开看看不就知道了?”
林无恙打开袋子一看,原来是一把小巧的弩,她拿在手中,只觉得精妙,“师傅,这哪弄来的?”
“我自己做的,喜欢吗?”
“喜欢,能多做几个吗?我打算回徽州开几个女子武堂,到时候每个人都用上。”
纪霖扶额,“我累死了你就没有师傅了。”
卫长宴接过林无恙手中的弩,“过会拿到工部去,让他们照着做,到时候送到徽州去给你。”
“好。”
林无恙在宫里待了半天,想起府中还有一个伤患,便起身告辞。
她一回去,便去看了林绛,人已经醒了,只是脸色还有些苍白,看见她进来,立刻就坐起来了,“你怎么来了?”
林无恙笑着,“你迷糊了?这是我家,我来看看你,好些了吗?师傅说你硬扛到入京的,自己的身体不重视,指望谁替你重视?”
林绛靠在床上,见她眉头蹙起,知道是关心,“好了,知道了,年纪不大,人挺啰嗦,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徽州?”
林无恙垂眸,“过几日就回去,你伤重,养好了再回去。”
“我明白的,”林绛点点头,低头看向她手中的扳指,抬头,“无恙,等我伤好了,便去守着迦援城,往后你想回京就回,边关已经安定下来了,有我在,你也不必过于忧心。”
林无恙看着他,“钰淇……”
“感谢的话不必多说了,我原本就一直想留在徽州的,你在京城有牵挂,陛下又不能离京,总得有一方是自由的,我想,自由的不可能是陛下。”
……
林无恙回徽州前一天晚上,卫长宴摸黑跳窗进来,吓她一跳。
“……你怎么回事,怎么不走正门,吓我一跳。”
卫长宴笑着看她,“走正门的话,不就没有惊喜了吗?”
林无恙看了看他身后没遮住的大匣子,朝他摊了摊手,“惊喜呢?”
卫长宴身后的匣子递给她,“给你。”
林无恙打开一看,是一件凤袍,她有些不明所以,“凤袍?怎么?要封我为后?”
卫长宴失笑,轻点了下她的额头,“皇后可没有荣昌王的实权,不过你若是想,那也可以。”
“算了吧,在宫里多压抑啊,我还是想多出去跑跑。”
林无恙将那件凤袍打开一看,才发现不对劲,她抬头,有些疑惑,“……这……”
卫长宴柔声:“凤袍你也没机会穿,不如就改成骑装,这样你随时能穿,也能告诉旁人,你是我的皇后。”
林无恙垂眸,拉出他藏在袖子里的手,缠了几圈纱布,她有些惊诧,又有点心疼,“你自己改的?”
“嗯……你的衣服,我不希望旁人沾手。”
林无恙望进他的眼睛里,看到那浓重到无法纾解的爱意,在一起这么久,她从没深刻的,认真的去看他的眼睛,在这一刻,终于明白他所说的,从没有假话。
“长宴……”
卫长宴上前一步,将她紧紧的抱在怀里,“无恙,今日送这份礼,说这些话,不是为了绊住你的脚,你不放心,便回去看看,总归往后时间还多着,有空的时候,我也会回徽州的。”
林无恙眼角已经有了泪,她用力的回抱住他,“我知道的,阿宴,我明日就走了,你好好的,明年,最迟明年我就回来见你。”
卫长宴眼眸里亮着水光,他抱着怀里的人,重重的点头。
卫长宴夜里没有再入宫,他抱着林无恙睡了个好觉。
清晨的时候,两人没有通知其他人,只骑着马,出了城,外头只下着小雪,却也冻得慌。
“长宴,就送到这吧。”林无恙回眸看他,“我去前边点兵,林钰淇还在府中,他的伤重,你记得让宫里的御医看着他,我师傅不日也要去南边了,你往后身边只有玄意了,他傻是傻了点,却还是忠心的。”
林无恙说着,将脖颈上的玉坠摘下来,递给他,“这个给你,祖父说,等我大了,到年纪了,看上哪家的小郎君,就将这枚玉坠给他。”
卫长宴接过,戴在了脖子上。
离别的时候,话总是说不尽的,原先在京城的时候,她也没有那么多需要嘱咐的,可一旦要离开,却总想起一堆没有交代的事情。
“如今你可以放开手去做了,无论是提拔寒门,还是削弱学派,无论我在徽州,还是在京城,都是你的底气,迦南城已经拿回来了,等你收拾好山河,我会再往北去,还天下一个海晏河清。”
卫长宴沉默半晌,点头,“无恙,往前走吧,我看着你走。”
“好。”
卫长宴骑着马在城门外,看着她疾驰的背影越来越远,直到那抹黑影消失不见,他才转身回程。
……
林无恙回了徽州,办了个女子武堂,每日忙得脚不沾地,偶尔空闲的时候,翘着脚坐在屋顶上看月亮。
陆旭在岐州,陈霜又去了迦南城,她想找个人聊聊天,却发现身边的,都是有些陌生的面孔。
“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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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林无恙收起情绪将酒藏在身后,低头去看底下的小屁孩,“做什么,大半夜不睡觉,在外头晃悠。”
“老师!你下来,我们过两招。”
林无恙觉得好笑,她跳下来,捏了捏小女孩的脸,“你都没我腰高,还想和我过招?”
朱月手里握着剑,满脸不服输,“老师不也是五岁习武上战场,八岁就立功了,我是你的徒弟,自然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林无恙哈哈大笑,满眼都是欣慰,第一年办武堂的时候,没什么人来,只招到了几个孤儿,后来渐渐的人越来越多,都是冲着荣昌王的声名远远的将女儿送来的。
她在其中也挑了好些个好苗子,送到迦南城去,让陈霜练,唯有这个朱月,她觉得像极了小时候的自己,也是个有天分的,又只认她这个老师,轴得很。
林无恙拾了根树枝,“来吧,看看你在我手里能过几招。”
小女孩眼神坚毅,握着剑倒也像模像样的,在林无恙手中坚持了五招。
朱月蹲下身,有些挫败,“怎么才五招呀,我这些日子很勤练的。”
林无恙摸了摸她的头,“很好了,师傅年少的时候,在我祖父面前,连三招都坚持不了呢。”
“那我算厉害吗?”
“算。”
林无恙牵着她的手,将人送回去,却没想到院里的女孩都没睡,一见到她便冲出来叽叽喳喳的说个没完,还有的要拿武器和她过几招,林无恙立刻装头疼,跑得飞快。
出了院门,她回首看着那些小小的孩童,不免欣慰,都是好孩子,个个都铆足了劲的想学,有了这些年轻的小苗,迦援城就永远守得住。
她抬头看了看月亮,不知道卫长宴此刻在做什么,两年前她在京城答应他,最迟一年便回去见他,但是林绛被京城和南边的事绊住了脚,她这里又忙,便又拖了一年。
翌日晌午,林无恙升了个懒腰,打开房门的时候才发现,外头的已经大亮了,她转头,问洒扫的婢女,“什么时辰了?”
她喝了酒容易犯困,昨夜又喝太多了,便睡到了现在。
“王爷,晌午了。”
林无恙抬头看着少有的阳光,心里舒畅许多,她去厨房用了饭,便牵着马出城逛逛。
“无恙!”
林无恙抬头,看见一匹疾驰的骏马朝她奔来,定睛一看,是林绛!
“我回来了,去吧,无恙,陛下等你两年了。”
林无恙点点头,分不清心里是什么感觉,也不知道激不激动,但乌月好像听懂人话一样,撒开了马蹄就跑。
等她缓过来的时候,已经是好几天之后了,她都快到京城了。
许是近乡情怯,她突然不敢直接进宫了,想着反正都回来了,休息一番,明日再入宫也不迟。
林无恙将乌月安顿好,便直接回了王府,想着先沐浴梳洗一番。
她推开房门,却发现里面早有人了。
卫长宴放下笔,若有所感的回头,却看见了一个朝思暮想的人。
林无恙上前抱住他,“我回来了。”
卫长宴瞬间湿了眼眶,却还是忍住颤抖的双手,用力的将她镶在怀里,小声抽泣,“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