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娲地下基地。


    裴越和陆离正在筛选准备曝光给群众看的三鸦机密资料。


    “可是，我们怎么把这些资料放到网络上？”裴越道，“所有的新闻都是由三鸦控制的。”


    陆离眉头轻拧，沉吟半会张口：


    “那我们只能赌一把，反过来将媒体控制。”


    裴越抬头，脑中闪过某些打劫画面。


    “你的意思是……”


    陆离瞅一眼时间，凌晨了。


    “对，就是你想的那个意思。”


    裴越挑眉，轻声叹一声：“明天，这个世界也不知道会乱成什么样。”


    “不过——”他顿一下，“很高兴你归队。”


    “你说得，好像我们认识很久一样。”陆离笑看着他。


    裴越沉默几秒，他左右瞅了两眼，见无人经过，开口道：


    “如果我告诉你，这个世界正如道颜所说的一样，是假的呢？真实的我们生活在真实的世界里，这里，只不过是一个虚拟游戏程序。”


    陆离轻笑摇头。


    “道博士脑子很聪明，过于聪明的人都有些疯，这很正常，我们并不知道他们的脑回路是怎么转的，我劝你还是少听他们这些话吧。”


    顿了下，她想到什么，轻声说道，“天才科学家与疯子科学家不过是两字之差。”


    裴越点头，“若换作一个星期以前，我同意你的说法，我甚至会听劝去看精神医生，但事实，我为了保持脑袋清醒以及抓住那丁点记忆片段，不停的收集凤凰石模具，反复写凤凰计划这几个字，直到，沈涵出现了。”


    陆离抬眸，眸中闪过一丝疑惑。


    “这又是什么意思？什么是凤凰计划？”


    “其实我也不太记得凤凰计划到底是什么，只不过这几个字一直出现在我的脑海里。”


    裴越上前几步。


    “先别管这个。”


    他道：“难道有时候，你就不觉得，这个世界很多地方都不对？很多地方都不合理？”


    陆离闻言点点头，又摇摇头。


    “以前不会觉得，但是现在么……三鸦编造虚假的信息给人们洗脑，一切的不合理都是因为强权造成的，并不是因为什么虚假的世界。”


    “可是，这两者并没有冲突。”裴越道。


    陆离轻笑，“哎，别告诉我，你相信道颜‘这个世界是虚假的’那一套说辞。”


    “事实上，我确实相信。”


    裴越对上她的视线，继续道：


    “我不知道应该要怎么解释，但我们确实是认识的，在现实世界里，我们是同事，是朋友。我们是一支特殊的队伍，你和我，沈涵、道颜、还有其他队员，我暂时记不起那么多……”


    “哦，还有安羽。”


    陆离闻言顿住手上的动作，扭头反问：


    “安羽？三鸦安部长？”


    裴越摊手，表情有些无奈。


    “我知道他在这里行为有些偏激，但沈涵说，在现实世界里，他其实是个好人。他变成这样，是因为被洗脑改变了思想。”


    陆离沉默一秒。


    “……你是不是忘记了你才被他打了两枪？”


    裴越撇嘴，“所以我对他保留意见。我希望沈涵能找一个阳光一些，正直一些，乐于助人，温柔体贴，善良，一心一意对她好的人。安羽，不合适她。”


    陆离闻言不由得失笑。


    “听起来，你列的那些要求，与安羽一点儿也不沾边。我认识的安羽，似乎跟你说的成反面例子。”


    裴越叹气，“希望现实世界中的他，没那么坏吧。”


    他苦笑，“最起码，别再给我来两枪了。”


    陆离微蹙眉，迎上他的眸子，认真道：


    “你说得好像一切都是真的一样，但是现在的我，绝对不会再盲目的去相信，我不想像之前一样，陷入三鸦的谎言当中，如果你想让我相信你的话有几分真假，你得拿出事实来，光靠说是没法说服人的。”


    裴越沉沉眨了下眼眸，点头。


    “这个，我试试……”


    “裴队——”道颜大叫一声，打断了裴越的话。


    “你回来了？”裴越回头，“发现什么没有？”


    道颜点头，脸上的兴奋之色毫不掩饰。


    “我或许找到了能逃出去的方法。”


    道颜将在帝娲学院的发现简单说了说，接着道：


    “我们需要将它挖出来。”


    裴越看着她递过来的检测数据。


    “差不多五十米？”


    “对，茜将那里改建过，就是为了将这个喷泉填平，让我们找不到。”


    裴越问，“五十米，即便用特殊的工具钻下去，也得花些时间。动静那么大，一定会引来三鸦的人，你确定吗？”


    道颜回答，“百分之九十的可能性。”


    陆离挑眉，虽然不太明白两人的对话，但还是插话道：


    “那就是有百分之十不确定性。”


    她冷声道，“而这，会让你丢了命。”


    道颜抿唇。


    “正面机率比负面机率大，值得一拼。”


    陆离道，“这不是赌博，死亡的值可不是这么算的。”


    道颜抬头望向裴越，希望他能拿个主意。


    “裴队？”


    裴队抬手拍拍她的肩膀，“现在太晚了，你先去休息，我们明天再商量可行的方法。”


    道颜闻言，只得点头。


    “好。”


    应是这么应，扭头她就挖起睡到一半的沈涵。


    正在睡梦中的沈涵睁开双眸瞅她一眼，然后闭起双眼带着浓浓睡意翻了个身，嘀咕开口：


    “大姐，几点了？明天我还要灭世的。”


    道颜掀开她的被子。


    “我找到安羽设的后门了？”


    她以为沈涵会弹起，谁知道这货拉起被子迷糊的应一声：


    “什么后门？”


    道颜一听就知道这货还没睡醒，她再次伸手一把抽掉沈涵的枕头。


    “游戏程序编程后门。”


    沈涵的头砸在床垫上，懵逼一下，她眨眨眼，扭头看向道颜，脑子过了遍她刚刚说的信息。


    “安羽就算设了后门，也早就被他们发现，修好了吧。”


    道颜回答，“这个程序是安羽编的，他要是设后门，他们肯定毁不掉。要是能毁掉早毁掉了，而不是将它掩盖起来”


    “所以？”


    沈涵将她手中的枕头抽回来，垫回头下。


    “你找到的后门在哪？”


    道颜弯下腰，“音乐喷泉。”


    沈涵闻言，刚闭起的双眸又睁开。


    “你确定？”


    “挖开就知道了。”


    道颜继续说，“按照方梦泽的说法，我们只要从撤退出口出去，精神意识就能跟这里切断联系。我们只需要带大家过去，我们就能离开这里。”


    听见她的话，沈涵直接坐起。


    “你意思是不灭世了？”


    道颜摇摇头。


    “不是，灭世肯定得灭世。”


    她解释：“我意思是，依你现在的能力，不可能瞬间就能将整个世界都毁灭掉，二层编程的结构程序崩溃肯定需要一点时间。”


    “不管他们出于什么原因而不直接杀掉我们，程序一旦开始崩溃，就很难说了，鱼死网破。”


    沈涵点点头，明白道颜的担忧。


    将这里直接毁灭掉，到时候这个程序世界会发生什么事情，很难说。


    现在的假想全都是根据方梦泽对程序的了解而得出来的。


    到底是一点点崩溃，还是直接整个崩塌，没人说得准。


    逐渐消失和瞬间消失区别很大。


    如果不是立马就能退出二层程序，那灭世后，她们多呆在这一分钟，性命就多一分的危险。


    有后门能直接离开那当然最好。


    “但带他们离开，这可比我的灭世计划还困难。目前只有你和我还有裴队三人相信这个世界是假的，而陆离他们，压根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而安羽，还是三鸦的部长，我们根本带不走他……”


    道颜闻言默一下，坐在床沿边，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沈涵见状，歪头问道：“怎么了？”


    安羽那货又做了什么事？


    道颜只得直言道：


    “沈涵，我们现在没办法直接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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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羽走，没有时间了，而且我们现在不可能再闯进三鸦去将他绑来。”


    沈涵脸色微变。


    “可是，我们不能丢下他不管，他也是我们中的一员……”


    “也是三鸦的高层，这个世界的安羽，想杀掉我们帝娲所有人。”道颜截了她的话。


    沈涵抿抿唇，“我们……不能放弃他。”


    “没有，不是放弃他。”道颜说，“我明白这不是他的错，但我们现在就是生活在这么糟的现实中。”


    她道，“安羽还有利用价值，茜不会杀他，但我们就不一样了，我们现在有生命危险，茜会将我们都杀掉。”


    沈涵眼帘垂下。


    “我知道。”


    道颜安抚道：“等我们都从这里出去后，再回头救出安羽，我保证，他一定不会有事的，好吗？”


    沈涵只得点点头。


    “好。”


    道颜拍拍她的肩膀。


    “早点休息，我们明天还有很多工作要做。”


    沈涵将躺回床上，将被子拉高，闷闷“嗯”一声。


    道颜推出房间，轻轻关上门，发现水湶站在房间门口，一脸的担忧。


    “放心，沈涵不是冲动的人。”


    水湶：“……唉。”


    他关心的不是这个，他关心的是他的小命。


    “走吧。”道颜示意水湶跟上她。


    一人一猫刚拐过通道，迎面撞上正在找她的凌烨。


    他笑笑，“幸好你们没被三鸦的人发现，毫发无损的回来了，我很担心你。”


    道颜耸耸肩，“我能照顾好我自己的，我也是特工。”


    水湶左右瞅两人一眼，接着迈动脚步离开。


    他真的没有兴趣听这两货的尬聊，前男女朋友，他们自己不尴尬，水湶都替他们尴尬。


    道颜对眼前的人反感多于尴尬，她指指通道：


    “我去找老鱼聊聊明天的任务。”


    凌烨伸出手拦住她的去路。


    “我刚听他说了，你们的发现。”


    道颜只得顿住脚步，点头。


    “嗯，还不算确定，不过是我最近发现的最让人开心的事情了。”


    “你想跟他谈什么？”凌烨问道。


    道颜敷衍回答，“也没什么，看看有什么办法挖开万人坑而已……”


    “他跟我说了后门的事情了。”凌烨直接说道。


    道颜闻言对上他的视线，半会欱首。


    “好吧。”


    “所以，你真的相信这个对不对？”他问，“你真的只想离开这个所谓的虚假的世界？”


    道颜垂下眼眸，点点头，半会才开口说道：


    “对。”


    凌烨看着她，神色有些僵硬，机械式的点着下巴，表示理解她的选择。


    气氛沉默几秒。


    道颜说道，“我知道你不相信我，但我知道我们回家的路，我只是需要一点帮助。”


    凌烨脸容渐沉，摇摇头否定她的话。


    “你说的‘我们’，不包括我吧？”


    道颜滞了下，她移开视线，以沉默回答他的问题。


    空气又沉寂几秒。


    凌烨低声道，“我还希望你是疯了。”


    道颜抬眸望他一眼，只听凌烨继续道：


    “我宁愿你是疯了，而不是相信这个。而你……还是我一开始认识的那个道颜。可是现在的你，你口中的另一个世界，是一个我伤害了你的世界。”


    “你……并不是我的那个女孩，并不是我的道颜，对不对？”


    道颜盯着他，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又或者说，她与他，根本无话可谈。


    凌烨见状，抿抿唇，沉沉开口：


    “行吧，我祝你早日回到你说的那个世界，道颜。”


    两人互视一眼，充斥在眼神里的情绪太过复杂，到头来只读懂对方眼里的沉重。


    凌烨不再说话，转身离开。


    道颜望着他有些孤独的背影，一时无言。


    直到看着人走远，她才仰起头，重重呼出一口气。


    “……我也宁愿我是疯了。”


    她害怕。


    如果，她只是一堆数据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