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刺杀

    夏日炎炎,燥热的空气里难得有丝丝凉爽的风,但都比不上此刻脖颈处这刺骨的寒意。
 




    匕首极为锋利,娜亚不过是微微颤动了一下,便感受到喉间一凉,鲜红的血珠从她雪白的皮肤中渗出。
 




    微微的疼痛让她从巨大的恐慌中冷静下来,身体虽静止不动,但她的眼神却极快地扫过所有能看到的地方,瞬间便有了推断。
 




    从她被制住的感受而言,此人应当与她差不多身量。细白的手指,毫无茧子的左手手掌,以及她右手尾指指甲上未擦尽的颜色,这毫无疑问是个不通武艺的女子。
 




    怎么会有人让一个不会武的娘子来行刺?除非……
 




    女王的眼神瞥到杀手的右手肘,果然看到了意料之中的小红痣。
 




    不起眼到伊珊自己或许都不知道这有一颗红痣。
 




    自她到洛南以后,伊珊和兰笛便一直跟在她的身边了,这十余年的情分,究竟是为什么!
 




    惊悲痛以及微微的恨,情绪一股脑地涌上心头,一滴泪珠流下,落在了匕首之上。
 




    “王上……”
 




    血和泪随着匕首的微微倾斜,融合到了一体,继续流了下去,直至触及了刺客的右手。
 




    她似被火烧一般颤抖着,将锐器放得远了三分,但即刻又放了回来,生怕女王有逃脱的可能。
 




    而这一挣扎也全然落在娜亚的眼中,让她对伊珊最后的感情也消失殆尽,只剩下了无尽的愤怒与不解。
 




    既然她已经做了决断,那自己也没必要犹豫了,只是她一向谨小慎微,怎么会突然做出如此疯狂的举动?
 




    “是因为女神嘛?”女王想起下午的谈话,直白地问道。
 




    前面已不慎出了声,侍女也就不再闭口不言,赤红已弥漫了了她的双眼,声音也带着疯狂与绝望:“都是你逼我的,都是你逼我的!”
 




    “邪教徒,王上你竟然是邪教徒!是女神指引我来完成这伟大的使命,让邪教徒永远消失在这片神圣的土地上。”言罢她陶醉地仰起头,沉醉在自己的想象之中。
 




    女神指引?娜亚蹙起眉头,知晓伊珊背后必定另有他人,借着女神的由头来行不轨之事。
 




    “女神是如何指引你的?”
 




    “自然是入梦来的,要等到走完人世这一遭,才能回归女神的怀抱。”侍女不耐地解释道。
 




    入梦?人如何操控旁人的梦境?
 




    判若两人的侍女,又是怎么一回事?
 




    刚准备开口继续套话,但伊珊已经再也等不及了,她愈发用力地勒着娜亚的脖颈,准备用匕首刺中眼前人的心脏,好一击毙命。
 




    感觉呼吸愈发地困难,面色涨红的女王连忙做了几个手势,示意卡卡可以开始动手。
 




    然让她没有料到的是,侍卫并未直接出面来营救她,而是从远处飞来两颗石子,一颗命中侍女的右手,一颗则瞄准了一处穴位。
 




    只听见刷刷两声,身后之人便悄无声息地软倒在地,重新能呼吸的娜亚拼命地咳嗽起来,直到眼前出现了一方巾帕。
 




    “先擦一擦,我带你去包扎一下。”
 




    熟悉的声音教她眼前一酸,处于生死边缘的一瞬,哪怕知晓侍卫就在身后,她的心底也是怕的。
 




    她想伸手接过帕子,却发现自己的手仍在不断地颤抖,直到被他温暖的手握住,粗糙的手掌与他俊雅的外貌颇为不符,然却格外叫人安心。
 




    现在好了,有他在,便不怕了。
 




    没多会功夫就被牵回了他所住的小院后,她才发现自己竟然无意识地走出了这么远,附近太过偏僻,难怪伊珊会选这里行刺。
 




    “为何不第一时间就让我们出手,白白多了两道伤口,也不知会不会留疤。”秦源心疼地给她上着药,动作极其轻,生怕弄疼了她,反倒显得有些笨拙。
 




    “怎么,怕我生的不好看了嘛?”缓过来以后,她都开始有心情玩笑。
 




    “怕你受了伤疼,也怕你见了伤疤心里疼。”他郑重其事地答道。
 




    前些时日见了他背后伤疤,她难受的神情刻进了他的心底。当时他还觉着不过是几道过去的疤痕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
 




    可如今伤在了她的身上,哪怕只是浅浅的划伤,也让他心底揪着疼,还像是从前养伤血肉生长时那种入骨的难受。
 




    “伊珊平日一向胆小,怎么会做出这等事情,我想不通便想套点话。”
 




    秦源长叹了口气,道:“这种事情交给手下人便好,你是罗格王,命可是金贵得很,切记不要再拿自己的性命做赌注了。”
 




    言罢也已经包扎得差不多了,两处匕首的划伤让他包得格外严实,活像脖子骨折了一般。
 




    “我知道自己性命宝贵,可你也不用……”娜亚左右扫了一眼,很是无奈地道。
 




    这样一说他也觉着有些夸张,不由得失笑出声,可也没打算改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