螃姑 作品

73. 六年后073

    “人身自由……?”
 




    雨声淋漓,夏以臻开始觉得有点冷。
 




    她用疑问的语气重复了沈泰的话,她很想听下去。
 




    沈泰笑眼瞧她,心情不错,言语间并不沉重。
 




    “4年时间,赚80万,作为养育费还给他爸,自此两清,断绝关系。小朗这是想过自己的人生啊——”
 




    沈泰赞许地点点头,“不过话说回来,谁又不想呢?出身选不了,但前路自择,谁都想把命运握在自己手里。”
 




    “据说这个赌约当年是认真签过父子合同的,这小子也算守口如瓶豁命拼了一把。如今时过境迁,一切只道是寻常,也没必要再避讳。小夏不是外人,跟你作趣事说说,倒也无妨。”
 




    夏以臻快速厘了厘时间线路,遇见盛朗的那年,正好是第四年的开端。
 




    也就是说,那一年,盛朗正在为他想要的生活做着最后的努力。
 




    他是为自由的未来争取过的,而那个未来里,或多或少,很可能有过她,并不是苏梦说的那样——盛朗要成为第二个盛玉麟。
 




    大脑蓦地一片空白。
 




    她从前不理解盛朗为什么对钱如此紧张,又那么玩命。
 




    “我不是偷懒…”
 




    ……
 




    “我不能失去存款。”
 




    ……
 




    “我存钱有用,暂时不能没钱。”
 




    ……
 




    “不出国,哪儿也不去。”
 




    ……
 




    “半年后……半年后给你摸。”
 




    记忆里的默剧突然有了声音。
 




    那些不被理解的曾经,似乎在一瞬间变得合理。
 




    每一次亲密接触时,盛朗都用某种量化过的、当时她无法理解的理由拖延。
 




    他只是没有说,但绝不是在玩自己。
 




    当年的她正年轻悸动,盛朗如果想玩,有无数次机会而她更是会欣然接受。可盛朗从来都没有。
 




    他不曾玩过。
 




    “你相信我吗?”
 




    “我无条件陪着你。”
 




    “你依赖我一次,就一次!……”
 




    盛朗的声音重新像潮水般汹涌滚入…
 




    年轻的时候太敏感,直到此刻,夏以臻才后知后觉自己不曾把耐心给过盛朗,更谈不上真正相信过他。
 




    当六年前她决定丢掉手机卡,就彻底对盛朗关上了门,没有给过他任何一次开口的机会。
 




    夏以臻心头绞痛难忍,却还想到某个最重要的问题她必须问——她想起那年春节时盛朗少有的放纵,他彼时一定赚够了80万,结局不该是这样。
 




    她攥着杯子,着急地探身:“沈老前辈,以盛先生的能力,应该可以赚够这些钱…他一定可以做到的吧…可是为什么…”
 




    “没有,结局如你所见,他没做到。”
 




    沈泰淡淡开口,像在玩味地讲一则老故事,“究竟是为什么没做到,那我这家伙就不得而知了,日后有机会,你可以自己采访他。”
 




    “总归这孩子病了大半年,病好后就出国了,再之后,就愿赌服输进了盛世董事会,跟我研艺几年,弄出了这间赔钱的小店。怎么样,小夏,还算有趣吗?所以我说,你错过了一则好故事。”
 




    沈泰摇摇手指笑着,瞧夏以臻已然面色发白,突然凑近道:“小夏怎么了?不舒服?”
 




    “没,没有。”
 




    夏以臻勉强扯扯嘴角,勉力证明她很好,只是听了一则与她并不相干的、有趣的故事。
 




    沈泰本就不是真的担心,瞧她这样便又笑说:“那就好,好听的故事到处都是,我很期待小夏挖掘更多有趣的市井百态,做成节目,也给我这老头子的好奇心解解馋。”
 




    “好……”
 




    夏以臻自觉手脚皆麻,看窗外雨势渐大,理智下抓紧起身,“沈老,不早了,我该告辞了。”
 




    “嗯。”沈泰也跟着站起身,“雨很大,带把伞走吧。”
 




    小阿姨笑着把伞送来,夏以臻感激地接了,又问:“我怎么还您?”
 




    沈泰已经被这姑娘的清水见底弄得啼笑皆非,他忍不住打趣道:“小夏的意思是以后都不再登门了吗?”
 




    夏以臻脸一热,考虑片刻懂了意思,她赶紧躬身:“沈老前辈…感谢,日后一定常来常往。”
 




    “嗯,小夏,好好做。你是有能力的,要相信自己。既然你认我这个前辈,下次带伞登门,就留下吃顿便饭。”
 




    “谢谢沈老师,那我走了。”
 




    夏以臻在门口鞠躬,踩上高跟鞋,默然离开。
 




    小阿姨送别夏以臻,听见沈泰摇头笑说:“怎么样,这一前一后,曾是一对儿。着实是对哑巴鸳鸯,令人着急啊。”
 




    小阿姨已经多年不见沈泰干预外事,憨厚笑笑:“看来您有意撮合…”
 




    沈泰哼起京剧调子,“万事当生则生,当灭则灭,如果只有置之不理任其自然才是正确,又何来月老流传百世?月老都忍不住给姻缘牵线,更何况我这俗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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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深,雨已经密得人发愁。
 




    夏以臻撑开伞刚走出沈泰别墅,风就把她的大衣,像吹一片叶子般吹得飘摇。
 




    一场秋雨一场寒,燕市的冬天已经在不远处蠢蠢欲动。
 




    沈泰一席话令夏以臻心里并不好过。
 




    她不清楚该怎么总结现在的难受,偏要说,算是有点惭愧。